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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回:阐教仙会截教阵 三大士斗狮象吼

诗曰:一钩明月半轮秋,三点如星仔细求。狮象有名缘相立,慈航无着借形修。朝元最忌贪嗔败,脱骨须知罣碍雠。总为诸仙逢杀劫,披毛带角尽皆休。

且说一切军务安排妥当,姜子牙唤来李靖,命他在临潼关前,监造接仙芦篷,准备迎接三教圣人降临。过了一日,李靖交令道:“芦篷业已建造完备。”广成子言道:“芦篷已然完工,众门人立即前往,大军扎在关内,待教主破了万仙阵后,方能起程。”众将官领令,按兵不动,此处不表。

且说姜子牙和二位仙长,率领众门人弟子,来至芦篷内。但见悬花结彩,香气氤氲。不多时,三山五岳的仙家纷纷赶来,见姜子牙稽首言道:“今日一会,我等神仙劫数已满,可成就大罗金仙。”

正是:元满皈依从正道,静心定性诵“黄庭”。

姜子牙请群仙进芦蓬坐下,一同商议破阵之策。陆压言道:“贫道来时,已见空际现出数百亩大的一座仙山,想必通天教主已然来至,你我不可轻举妄动,只等几位圣人驾临。”

众仙家闻言,纷纷抬头,运用慧目,遥望无边高空。却有一座仙山凌空而浮,山峰上一座神宫,大殿金碧辉煌,气象万千,庄严雄伟,兼而有之。

阐教众仙不禁大惊,不料通天教主为了斗法,竟将整个蓬莱仙山一并搬运来,一旦情急之下,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届时难免将仙山坠落,引发方圆千里的海啸山崩,使天地重返混沌,洪水横流,煞焰腾空,世界变成一片死域。

正在此时,忽见仙山之上射下一朵十几亩大的五彩仙云,在云端凌虚而立三千男女道士,有的羽衣星冠,有的云裳霞裙。为首一位女仙,有诗为证:

头戴北斗七星冠,身穿云裳霞帔袍。脚踏凤头聚云履,腰系金丝双穗绦。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目细柳梢眉。腹中久谙长生法,心上常修黄庭经。悟出妙谛参正果,炼成不灭自逍遥。中天乾元大斗姥,金灵圣母姓名高。

且说金灵圣母率领一干截教门人,离开蓬莱仙山。在仙云上摆开阵法,遂即发了一声雷,只见旗幡左右一分,五色烟雾围绕中,现出一座万仙阵来。

芦篷内众仙家遥望,只见截教门人高高下下,胖胖瘦瘦,各有不同。有许多是隐居在五岳三山、五湖四海之中的云游道人,生平从未见过。黄龙真人言道:“我玉虚门下四代,不过百人,不想他碧游宫门人竟如此众多!”

广成子言道:“众位师弟,自盘古开辟天地,三皇五帝治世定伦以来,天地万物为道独尊,本教自师尊以下,门中甚少败类者,就因收徒不滥之故,但观通天师叔滥收男女门人,纵容他等为恶,教规每况愈下,当师长的还加护庇,从不作惩戒。原本阐截两教原为一家,他等却视我教如仇寇,势同水火一般,今日免不了互相仇杀,当真可叹、可悲也!”

道行天尊言道:“此也正应了神仙末劫,如此机缘委实难遇,我等何不去仙云之上瞧瞧?”陆压言道:“不必去看,等二位教主来后,自有安排。”广成子言道:“我等一不与他争斗,二也不去进阵斗法,只在远处瞧瞧,料也无妨!”

众道人闻言道:“广成子言之有理。”陆压再不阻拦,与众仙驾起祥云,来到半空,观看万仙阵。只见阵中旗幡重叠,杀气腾腾。众仙家纷纷摇头叹道:“虽名为万仙阵,阵中人却个个狰狞可怖,满面戾气,全无修行人的模样。”

赤晶子对众人言道:“列位师兄弟,此等修道人,虽然生具异禀,却夙根不厚,修到散仙已是侥幸,他等却无自知之明,不躲在深山中静修避却劫难,反而来这凶险之地,当真是劫数难逃!”

众仙家闻言无不点头赞叹,正要返回芦蓬,忽听万仙阵中一声钟响,飞出一朵红云,云上凌虚站立一位黄冠羽士,有诗为证:

头戴星冠飞彩艳,身穿羽衣放宝光。足下云鞋堆锦绣,腰间丝绦锁金霞。猿臂鹫肩双拢抱,头如巴斗面焦黄。二眉漆刷目若星,钢牙尖利口翻红。颔下髯摆似黄线,鬓边赤发乱飘蓬。先天造化马蜂仙,伏虎降龙真羽士。

只听道人作歌而出,歌曰:

“人笑马遂是痴仙,痴仙腹内有真玄。真玄有路少人行,惟我蟠桃赴几番。”

马遂歌罢,大喝道:“玉虚宫门下,既来此观看我教大阵,可敢与我见个高低?”黄龙真人上前言道:“马遂,你不必持强,此刻我等不与你论高低,且等掌教圣人来后,我等定来破阵。”

马遂言道:“好个泼道!口出狂言,今日教你来得去不得!”言罢踏着黄云来取黄龙真人。黄龙真人也怒道:“马遂,你乃旁类出身,虽修到地仙,已是侥幸,却不知进退,在此逞强夸口,少时破阵之时,便削了你的仙籍。”

马遂闻言大怒,劈面便是一剑,黄龙真人以手中剑接架相还,只斗了三五合。这马遂已得了通天教主真传,在蓬莱岛中炼了好几件惊人法宝,其中最为厉害的,是贪、嗔、痴、慢四枚束仙箍。此时取出一枚祭在空中。流星飞驰般往下一落,正将黄龙真人头颅箍住。

直把黄龙真人箍得太阳穴直冒金星,头疼欲裂,取又取不掉,急得咬牙切齿,只得运用玄功强忍。众仙家见势急忙上前,搀扶着黄龙真人,落下云头返回芦篷之内。

那束仙箍紧紧的勒在头上,黄龙真人只觉得天旋地转,七窍闭塞,头晕脚软,急切间,却怎么也摘不下,反而越束越紧,只箍得真人三昧真火从眼鼻口中冒出。

正在此时,只听半空仙乐交奏,彩云围拥,正是元始天尊驾移昆仑。当先是南极仙翁,跨鹿而来,白鹤盘旋左右。马遂抬头看时,见是南极仙翁,忙驾起云光来至高空,将仙翁去路阻住。南极仙翁笑道:“马遂,你休要猖狂,掌教师尊驾到,快进阵去吧。”

马遂也不答言,祭起两枚束仙箍,一枚取仙翁,一枚来取白鹤。南极仙翁将手中龙须扇一挥,一片红霞飞起,将束仙箍抵住。不等马遂继续施为,又一挥扇,卷起一阵飙风,将马遂足下黄云吹散。马遂在风中留不住云,飘飘荡荡,如旋风扫败叶,流水淌残花般,直翻进万仙阵去。

南极仙翁先降落云头,率领众仙迎接銮驾,不多时遍地异香,彩气氤氲,元始天尊率领门下全真弟子,乘云驾临芦蓬。众门人一同参拜,侍立在两傍。元始天尊对黄龙真人言道:“你是崇伯鲧尸解化龙得道,虽无需经受一次兵解,但劫厄终究比旁人要多些,你上前来!”

黄龙真人闻言忙跪倒在天尊面前,元始天尊用手一指,一道金光过处,解了禁法,束仙箍脱落在地,黄龙真人谢过师恩,元始天尊言道:“今日,你等难满灾消,大破万仙阵时,你等便躲过神仙末劫,各归洞府潜修,不可延误正果。”

众门人起身言道:“愿老师圣寿无疆!”言还未落,忽觉得一声牛鸣,元始天尊知是太上老君来至,忙率领众门人出芦蓬迎侯。只见空中当先乃是妙乐天尊,潜云子在后牵着板角青牛,牛背上端坐着开天辟地的太上老君。

三仙来至芦蓬前,太上老君下了板角青牛,二圣携手揽腕进入芦蓬。众门人参见完毕,太上老君抚掌大笑道:“想周家不过八百年的基业,累的贫道与师弟三番两次来到红尘之中,可见神仙劫运,即便是仙宗佛祖,也在所难逃。”

二位教主言罢,端然默坐,顶上现出璎珞庆云,登时霞蔚云蒸,祥光彻霄,瑞霭满地,绚丽非凡。

且说金灵圣母在万仙阵内,见仙云之下,瑞霭宝光上烛霄汉,知是二位师伯来至,暗道:“二位师伯已到,我等皆不是对手,只得静候恩师降临。”少时,只见蓬莱神山中飞出一朵亩大的祥云,伴着风雷之声,震撼天地,声势甚是惊人

金灵圣母忙率领截教众仙迎接教主,教主进了阵门,登上云台坐定。教下群仙跪倒叩谒,金灵圣母言道:“启禀老师,二位师伯俱已至此。”通天教主言道:“罢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摆下此万仙阵,便与他分个雌雄。”

遂即对长耳定光仙言道:“你且往芦篷走一遭,见你二位师伯,下封书信。”定光仙领法碟,驾着仙云来至芦篷前,见杨戬等三代门人站立芦蓬左右。

哪吒问道:“来者何人?”长耳定光仙言道:“我乃定光仙,奉截教教主之命,前来拜见师伯,有书信呈上,请你代为通报。”

哪吒闻言进芦蓬禀报,太上老君言道:“让他进来!”哪吒出芦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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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定光仙道:“大老爷让你进去!”定光仙唯唯诺诺进入芦蓬,见十二大弟子站列两厢,当中二位圣人端坐在蒲团之上,定光仙拜伏于地,将书信呈上。

太上老君看罢书信,对定光仙言道:“你回复通天师弟,明日我等去会万仙阵。”定光仙拜别二圣,出芦蓬回到万仙阵重,将过往禀报通天教主。

且说次日,二位教主率领众弟子,脚下彩云冉冉飞起,来至半空万仙阵前,好一座万仙阵!怎见得,有诗为证:

一团怪雾,几阵寒风。彩霞笼五色金光,瑞云起千丛艳色。前后排山岳修行道士与全真,左右立湖海云游陀头并散客。正东上:九华巾,水合袍,太阿剑,梅花鹿,都是道德清高奇异人。正西上:双抓髻,淡黄袍,古锭剑,八叉鹿,尽是驾雾腾云清隐士。正南上:大红袍,黄斑鹿,昆吾剑,正是五遁三除截教公。正北上:皂色服,莲子箍,镔铁锏,跨糜鹿,都是倒海移山雄猛客。翠蓝幡,青云绕绕。素白旗,彩气翩翩。大红旗,火云罩顶。皂盖旗,黑气施张。杏黄幡下千千条古怪的金霞,内藏着天上无、世上少、辟地开天无价宝。又是乌云仙、金蝉仙、长眉仙、金箍仙神光赳赳。虬首仙、灵牙仙、金须仙、定光仙气概昂昂。七香车坐金灵圣母,分门列户。八虎车坐申公豹,总协万仙。无当圣母法宝随身,龟灵圣母包罗万象。金钟响,翻腾宇宙。玉磬敲,惊动乾坤。提炉排,袅袅香烟龙雾隐。羽扇摇,翩翩彩凤离瑶池。夔牛上坐的是混沌未分、天地玄黄之外、鸿钧教下、通天截教主。只见长耳仙持定了神书奥妙道德无穷兴截灭阐落魂幡,左右金童随圣驾,紫雾红云离碧游。通天教主身心变,只因一怒结成仇,两教生克终有损,天翻地覆鬼神愁。昆仑正统扶明主,山河一统属西周。

且说群仙看罢万仙阵,太上老君对元始天尊言道:“三弟教下一干门人,据愚兄看来,良莠混杂,一概滥收,哪择什么根器资禀,此一回高下立见,终难免遭劫,枉费千百年的工夫,委实可悲、可叹也!”

话音未落,只见通天教主穿大红白鹤绛绡衣,一手执拂尘,坐着夔牛,从阵中出来。太上老君见通天教主,浑身全无道气,满脸狰狞之容,二目凶光远射,双眉倒竖,隐蕴无限杀机。怎见得,有诗为证:

辟地开天道理明,谈经论法碧游京。五气朝元传妙诀,三花聚顶演无生。顶上金光分五彩,足下红莲逐万程。八卦仙衣飞紫气,三锋宝剑号青萍。伏虎降龙为第一,擒妖缚怪任纵横。教众三千分左右,后随万姓尽精英。天花乱坠无穷妙,地拥金莲长瑞祯。度尽众生成正果,养成正道属无声。对对幡幢前引道,纷纷音乐及时鸣。夔牛稳坐截教主,仙童前后把香焚。霭霭沉檀云雾长,腾腾杀气自氤氲。白鹤唳时天地转,青鸾展翅海山澄。通天教主离金阙,聚来群仙万千名。

且说通天教主,当面打稽首道:“二位道兄请了!”太上老君言道:“贤弟,你前番诛仙阵大败,就当潜踪隐迹,修身养性,忏悔前孽,岂料你不改故态,又率领众门人布下如此恶阵。难道你要与愚兄拼个玉石俱焚,生灵殆尽,方才罢手?这又是何苦呢!”

通天教主闻言怒道:“你二人仰仗是师兄,纵容门人肆意横行,侮慢尊长,反在此处巧言惑众。想你我乃是一师之徒,你与元始天尊,丝毫不念同门之谊,屡次屈辱于我,先打了我一记金刚琢,再打我一记混元珠,此恨如何可消!”

元始天尊笑道:“你也不必以口舌取胜,既然摆下如此恶阵,无非是想一展你胸中所学,你就施展一二,我与师兄奉陪就是。”通天教主言道:“你我同堂学艺,各自掌教两千年,今日在此一决上下,方知孰弱孰强!”

通天教主言罢,回身进阵。少时,布成三环套月的阵法,一座大阵中蓄藏三座小阵,相互叠加呼应,端的声势惊人。通天教主来至阵前问道:“二位师兄,可认识此阵否?”

太上老君笑道:“此乃愚兄精研的心血,岂有不知之理。此乃是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阵耳!”通天教主问道:“既是师兄的心血,能破阵否?”元始天尊言道:“你且听我道来:“

天地道为尊,乾坤清浊分。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若问其奥妙,只往八卦寻。”

话音未落,太极阵阵门开处,烟氛滚滚,一片火焰似的云浪飞出,只见虬首仙手中擎着一口刀,高声喝道:“谁敢进我的太极阵,一决雌雄?”当下作歌曰:

“大道非凡道,玄中玄更玄。谁能参悟透,咫尺见先天。”

元始天尊言道:“文殊广法天尊,你去会会这位有缘客。”言罢朝文殊广法天尊头顶一指,当时泥丸宫迸出三光,瑞气四下盘旋。元始天尊取出一件宝幢,名曰盘古仙幢,言道:“此乃开天辟地的至宝奇珍,具有先天妙用,你拿去可破太极阵。”文殊广法天尊接过宝幢,作偈而出,偈曰:

“混元一气此为先,万劫修持合太玄。莫道此中多变化,汞铅消尽福无边。”

文殊广法天尊歌罢,来会虬首仙,只见虬首仙,有诗为证:

头戴卐字逍遥巾,身穿玄色逍遥氅。双睛如电放光亮,两鬓似蓬同焦草。勾爪二寸且尖利,锯牙似凿密还齐。手执断魄斩魂刀,雄壮威武世间少。一声吆喝如雷震,敢问进阵乃何人?

虬首仙喝道:“广法天尊,今日两教切磋道术,你我不必多言!”言罢一扬手中斩魂断魄刀,劈面一刀,立时飞出一道银灰色冷森森的刀光,带着一股阴风惨雾,照准文殊广法天尊迎面斩去。此宝乃虬首仙以三百年的苦功炼成,专斩修道人的元神,厉害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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