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虎见二位殿下在道旁下跪,慌忙滚下神牛,也跪倒于地。口称:“臣罪该万死!二位殿下快快请起!”殷郊言道:“王爷追赶,所为何事?”黄飞虎言道:“奉天子之命,携龙凤剑前来,赐二位殿下自裁,此乃陛下的口旨,臣不敢不从,而非臣要逼死国之储君!”
殷郊听罢哀求道:“王爷,母后她惨遭酷刑折磨而死,沉冤待雪,求王爷可怜我两个孤儿,开天地之恩,放我弟兄一条生路吧。他日必当结草衔环,没世不敢忘记王爷的大恩大德。”
黄飞虎言道:“臣岂不知二位殿下的冤屈,却是身不由己。臣若是私自放了殿下,便是欺君卖国之罪。若是不放二位殿下,心中又不忍?此刻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处置!”
殷郊自觉不能幸免,哭道:“也罢,既然王爷奉旨而来,就请王爷将我杀了,回宫复旨,可怜我弟弟殷洪年幼,就放他逃往别国,若是他日弟弟长大,借来大兵报了杀母之仇,我殷郊虽死犹生,还望王爷可怜。”
殷洪闻言也上前哭道:“黄王爷,此事万万不可!皇兄乃是东宫太子,国之根本,我年幼无知,日后难有作为。还请黄王爷将殷洪的首级割下,回宫复旨。皇兄或往东鲁,或去南陵,借来一旅之师,倘若报了母弟之仇,我又何惜一死?”
殷郊闻言,上前一把搂住殷洪,放声大哭道:“我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你身首异处呢?”言罢二人抱头痛哭。方弼、方相在旁大叫道:“苦杀人也!”竟也落下英雄泪来。
黄飞虎见此情此景,自是不忍目睹,思索再三,含泪言道:“方弼、方相不必啼哭,二位殿下莫要伤心,今日之事只有我五人知道,若是泄露出去,我全族定然被灭。方弼你保着大殿下往东鲁去,投靠东伯侯姜桓楚。方相你保着二殿下去南陵,投奔南伯侯鄂崇禹,请二位伯侯调两路大兵,勤王靖奸,为姜皇后洗刷冤屈。”
方弼言道:“我弟兄二人今日早朝,不知会有此变故,未曾带着盘缠,如今要分头往东南二路去,这可如何是好?”黄飞虎沉思半晌,解下随身玉佩,言道:“此玉价值百金,你们将此物拿去变卖,作为路费。二位殿下多多保重,臣回宫复命去了。”说罢上了五色神牛,回朝去也。
此时日色已晚,百官尚在午门等候。见黄飞虎回来,比干上前问道:“黄王爷,可见着二位皇子?”黄飞虎言道:“未曾赶上,只得回旨。”百官闻言大喜,黄飞虎进宫候旨,纣王问道:“逆子叛臣,可曾拿来?”黄飞虎言道:“臣追出六十里,遇到一处三岔路口,问往来行人,都说没见过几人,臣只得回来。”纣王言道:“便宜了这两个逆子,爱卿且告退,明日早朝再议。”黄飞虎谢恩出午门,与百官各回府邸。
且说妲己见未拿住殷郊,对纣王言道:“今日若是让殷郊、殷洪投奔了姜桓楚,恐怕大兵不久将至。不如速派坐左殿将军殷破败、右殿将军雷开,点三千轻骑,星夜追赶,定能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纣王闻言道:“夫人此言正合朕意。”忙传手诏道:“命殷破败、雷开,点三千飞骑,缉拿两个逆子,不得迟误。”殷破败、雷开二将领诏,往黄飞虎兵马大元帅府来领兵符,调选兵马。
且说黄飞虎回府,独坐后厅,暗道:“当今天子不理朝政,屠杀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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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竟杀子诛妻,想来不久天怒人怨,四海分崩,刀兵四起,这可如何是好?”
正在发愁之际,军政司启道:“殷破败、雷开求见!”黄飞虎言道:“让他们进来。”二将来至后厅行礼,黄飞虎言道:“方才散朝,又发生什么了事情?”殷破败言道:“奉天子手诏,命末将率领三千飞骑,星夜追赶二位殿下,捉方弼、方相回朝歌以正国法,特来请王爷发放兵符。”
黄飞虎暗道:“这二人赶去,必将四人抓回,我的一番良苦用心,岂不要付之东流?”遂即吩咐殷破败、雷开道:“今日天色已晚,将士、马匹一时准备不齐,你们五更再来领兵符吧。”黄飞虎乃是兵马大元戎,殷破败、雷开是他麾下的将官,不敢强辩,只得退去。
且说二人去后,黄飞虎将心腹周纪唤来,吩咐道:“殷破败、雷开来领兵符,调三千飞骑,要追赶二位殿下,你明日五更,将兵营中的老弱病残,点出三千交于他们!二位殿下能否逃过此劫,且看天意了!”周纪领命下去准备。
次日五更,殷破败、雷开二将来领兵符,周纪下教军场,点三千骑兵,发与殷破败、雷开。二人一看,尽是些老弱病残。却不敢违令,只得领着人马出南门,慢腾腾向前赶路。有诗为证曰:
三千飞骑出朝歌,吶喊摇旗擂鼓锣。队伍不齐叫难走,行人拍手笑呵呵。
不表殷破败、雷开追赶二位殿下,且说方弼、方相背着二位殿下,狂奔了一夜。方弼与方相,平时食量甚大,一顿便要食斤米斤面、猪羊整头,此刻身无盘缠,早已饿得两眼金星直冒,身体支持不住。
弟兄二人商量道:“我们保着二位殿下反出朝歌,囊中空空如也,虽有黄王爷相赠的玉佩,却难以变卖换钱,若遇人怀疑盘问,反为暴露了行藏。如今我们饿的前心贴后背,哪还有力气再往前行,眼前便是去东南两处的岔路,不如你我指引方位,让二位殿下自行前往。我们在此听天由命,万不可拖累了二位殿下。”方相闻言道:“兄长之言甚是。”
商议罢了,方弼对二位殿下言道:“臣有一言,启二位千岁!臣二人乃一勇之夫,昨日听殿下诉说冤屈,一时性起,反出朝歌。并不曾想到,路途遥远,盘费全无。想将黄王爷所赠的玉佩变卖换钱,又恐他人怀疑盘问,暴露了行藏。臣二人体壮如牛,此刻断了补给,已然饿的动不了步子,前面便是东南二处的分岔路口,就请二位千岁独自赶路,还望二位千岁详察,并非是臣不愿伴随始终!”
殷郊言道:“二位将军,我兄弟年幼,不知道路方向?”方弼用手指点道:“这一条路往东鲁,那一条路往南陵,都是官塘大路,人烟凑密,可以放心行走。”殷郊言道:“既然如此,二位将军,不知何时才能相会?”方相言道:“日后二位殿下若是借到了大兵,要攻打朝歌,臣定然投于麾下,以供驱使!”
四人挥泪而别,不表方弼、方相。且说殷郊对殷洪言道:“兄弟,你要投哪一方去?”殷洪言道:“但凭哥哥安排。”殷郊言道:“我往东鲁,你投南陵。我见外公哭诉母后的冤屈,外公和舅舅必会兴兵。届时我差人去知会你,你也向鄂伯侯借几万之师,齐伐朝歌,诛杀妲己,为母亲报仇!”殷洪垂泪点头道:“哥哥从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见?”兄弟二人放声大哭,挥泪分别。有诗为证,诗曰:
旅雁分飞实可伤,弟北兄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横笛几声催暮霭,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娘。
且说殷洪往南来,一路之上泪眼婆娑,踌躇满胸。殿下年纪尚小,自幼身居宫闱,养尊处优,何时跋涉过长途,不觉腹内饥饿难忍。各位看官请想,二殿下深居宫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又怎能向路人乞讨呢?
走走停停,行了二三十里,不觉天色已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却见路边松林中,隐着一座古庙。殷洪仔细观瞧,有诗为证:
深山古庙枕石峰,极目云烟锁苍穹。弯腰古槐枝丫瘦,劲松巍巍自有风。香柏青青千年翠,枫叶片片映山红。白鹤老林寻泉水,绿苔岩下知冬青。鸡犬不闻人迹少,庙外落叶有数层。
庙外有红墙,庙门紧闭。横匾上书“轩辕庙”三个泥金大字,二殿下大喜,径直进庙,拜倒在地,喃喃自语道:“轩辕圣帝,殷洪乃成汤三十二代孙。如今父王无道,杀子诛妻,殷洪逃难至此,借圣帝庙宇安歇一宿,明日早早的离去,还望圣帝保佑。若得寸土安身,殷洪自当重修殿宇,再塑金身。” 此时二殿下一路劳乏,身体困倦不堪,就在圣像座下和衣睡了过去。
再说太子殷郊,往东鲁大道一路行来,只走了四五十里,日色将晚,见不远处,有一座府第,上书太傅府。殷郊暗道:“此处必是官宦府邸,可以借宿一宵,明日尽早离去。”于是上前叩打府门道:“里面有人么?”少时角门开放,出来一个苍头,问道:“公子深夜击户,但不知有何要事?”
殷郊言道:“我是过路投亲之人,天色已晚,想到府上借宿一宵,明早继续赶路。”苍头问道:“听你的口音,像是朝歌人氏?”殷郊言道:“正是。”苍头又问道:“你住在乡下,还在都城里。”殿下言道:“在都城里。”苍头言道:“那好得很,我家主人本也是朝歌人氏,每逢城里人从此经过,主人都要招待问询一番,你随我进来!”
殷郊随着苍头进了府,穿过一层院落,只见正中一间正厅,里面灯火摇摇,只听有人长叹作诗道:
“几年待罪掌丝纶,一片丹心岂白湮?辅弼有心知为国,坚持无地向私人。孰知妖孽生宫室,致使黎民化鬼。可叹野臣心魏阙,乞灵无计叩枫宸。”
苍头来在厅外言道:“老爷,有朝歌城里人从府前经过,想夜宿一晚,小人知老爷心系朝廷,便把他领进府来!”只见厅门一开,走出一个白发飘萧的老者。
殿下看时,哎呀一声叫道:“原来是老丞相。”这老者正是卸任的首相商容,此地乃是他的府第。见殷郊深夜来访,竟曲身下拜,心中不明就里,忙跪倒言道:“殿下!何事到此?老臣失迎,还望恕罪!”殷郊早已泣不成声,商容又道:“殿下乃国之储君,岂能独自离京?难道是朝中发生变故,还请殿下对老臣细说详情!”
殷郊泪流满面,把纣王杀子诛妻的经过,讲说了一遍。商容闻言顿足捶胸叫道:“昏君如此横暴,灭绝人轮,三纲尽失。国母娘娘遭受惨刑,二位殿下颠沛流离,这是百官不敢犯颜进谏,才导致朝政颠倒。请殿下安心,待与老臣进朝歌,直谏天子,拯救商汤的社稷。”随即唤左右道:“吩咐下人预备酒饭,款待大殿下。”当下连夜修本,准备天明进谏。
不表殷郊在商容府中。且说殷破败、雷开二将,领兵追赶二位殿下,虽有三千人马,却都是老弱病残,一日只走了六七十里,行了两日,也才走出一百五十里。
这一日,来至三叉路口前。雷开言道:“兄长!如此速度行军,如何能赶上二位殿下,前边又逢三岔路。依我之言,且把人马驻扎在此处,你领五十名校尉往东鲁,我领五十名校尉往南陵。”
殷破败言道:“兄弟之言正合我意,与这群老弱病残一起走,一日最多能行七八十里,如何能赶得上,别误了大事!”雷开言道:“若是兄长赶上,就回来在此等我。若是我赶上,也在此等候。”殷破败言道:“你我这便分头行事。”言罢扎下人马,各选五十名精壮骑兵,分头追赶下去。这正是:方氏弟兄反朝歌,殿下方然脱网罗。奈何皇天不庇佑,双双被拿入京都。但不知二位殿下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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