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悠悠春草奇,金鱼未遇隐磻溪。世人不识高贤志,只作溪边老钓矶。
姬昌听罢歌声,心中不由赞叹道:“此人必是众人口中提及的贤士。”散宜生在马上手搭凉棚观瞧,那人却是数月前一去不回的樵子武吉。散宜生连忙道:“主公,方才作歌之人,乃是打死王相的武吉。”姬昌言道:“大夫之言差矣,武吉已死于万丈深渊,如今岂能见到?”散宜生闻言又仔细打量,对辛免道:“你去看是不是武吉,若是武吉速将此人拿住。”
辛免走马向前,武吉见是姬昌的銮驾,回避不及,慌忙跪倒于地。辛免认出武吉,轻舒单臂,将武吉提在马上,回马来见姬昌,将武吉扔在地上。
姬昌见是武吉,满面通红,大喝道:“匹夫,你欺孤太甚。速将此刁民严加审问,若是孤先天之数出了偏颇,日后如何流传后世?”
武吉闻言向上叩头,奏道:“大王息怒,草民误伤人命之前,巧遇一位老叟,他说草民当日必会打死人命,事发之后,草民知他乃是一位异人,便去求他,他叫草民拜他为师,让草民回家挖下一个深坑,叫草民睡在坑内,用草盖在身上,头前点一盏灯,脚后点一盏灯,睡到天明,便可无事。千岁爷,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
姬昌闻言道:“那老叟身在何处,姓甚名谁?”武吉言道:“离此地二里有条磻溪,他便在那里隐居,老师姓姜名尚,字子牙,道号飞熊!”
散宜生闻言,在马上欠身贺道:“恭喜大王,武吉说此老道号飞熊,正应了大王在灵台之吉兆。昔日商高宗夜梦飞熊,而得傅说,今日大王梦飞熊,应得姜子牙。请大王赦武吉无罪,令武吉去请贤士与大王相见。”姬昌闻言点了点头,武吉当下谢恩,往溪边飞奔。姬昌不敢惊动贤士,离着半里之地,与散宜生下马步行。
且说武吉来至溪边,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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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着慌,又见姬昌跟来,散宜生问道:“武吉,那位贤士身在何处?”武吉言道:“方才还在此处,这会却不见了。”姬昌问道:“贤士可有居所?”武吉言道:“前边有一座草庐。”
说着引着姬昌来至草庐之前,姬昌亲自上前拍门,却见庐中走出一个童儿,姬昌笑问道:“童儿,贵老师可在否?”童儿言道:“不在,同道友游山玩水去了。”姬昌问道:“何时归来?”童子言道:“那不定,短则一二日,长则十余日,若是被师友留下常住,则归无定期!”
散宜生在旁言道:“臣启主公,求贤聘杰,理当虔诚,今日来意不诚,贤士自然远避。昔日黄帝拜风后,商汤拜伊尹,都须沐裕斋戒,择良辰吉日迎聘,方是敬贤之礼。主公暂且请回。”姬昌言道:“大夫言之有理。”遂即命武吉随驾回朝。
日落时分,众人方才回到西岐城中,姬昌传旨道:“百官不可返回府第,俱往七间殿斋宿三日。”内有大将南宫适言道:“区区磻溪一钓叟,大王未及核实,便要以如此隆重大礼迎请,倘若言过其实,岂不枉费主公一片挚诚。依臣愚见,待臣明日去请他到此。如果才副其名,主公再以礼待之,如果浪得虚名,可弃而不用。”
散宜生在旁高声道:“将军之言谬也,此事当学古人求贤,重贤德轻资历,方可使贤士真心辅佐,众位同僚不可懈怠。”姬昌闻言大悦道:“大夫之言,正合孤意。”
当下百官都在七间殿中斋宿,直至第四日,百官沐浴整衣,诚意满满。姬昌端坐在车辇之上,怀抱聘礼,前往磻溪迎聘姜子牙。但见:
旗分五采,戈戟锵锵。笙簧拂道,犹如鹤泪鸾鸣。画鼓咚咚,一似雷声滚滚。对子马人人喜悦,金吾士个个欢忻。文在东,宽袍大袖。武在西,贯甲披坚。周公旦、召公奭、毕公高、荣公霞,四贤佐主。伯达、伯适、仲突、仲忽等八俊相随。城内氤氲香满道,郭外瑞彩结成祥。圣主降临西土地,不负五凤立岐山。万民齐享升平日,宇宙雍熙八百年。飞熊仁兆兴周室,感得文王聘大贤。
且说一行人出城三十五里,来至姜子牙隐居之处。姬昌传旨道:“士卒在林外驻扎,不可喧嚷,以免惊动贤士。”言罢下辇同散宜生步行来至岸边。
只见姜子牙背靠垂柳,正在岸边垂钓。姬昌缓步来至姜子牙身后,只听姜子牙歌道:“西风起兮自云飞,岁已暮兮将焉为?五凤鸣兮真主现,垂竿钓兮知我稀。”
姜子牙歌罢,姬昌言道:“贤士可否一见?”姜子牙闻言回头,忙将钓竿扔在一旁,拜伏于地道:“草民不知千岁驾临,有失迎候,还望千岁恕罪。”姬昌连忙上前搀扶道:“久闻先生大名,前此拜访未遇,姬昌自知不恭,今日特意斋戒沐浴,专诚拜谒!”
当下命散宜生搀扶姜子牙起身,姬昌与姜子牙携手来到草庐之内。君臣再次行礼,姬昌言道:“久仰先生高明,得睹先生尊颜,实姬昌三生之幸也。”姜子牙言道:“姜尚老朽昏聩,不堪重任,文不足安天下,武不足定乾坤,何德何能,让千岁如此,实在有负圣意。”
散宜生言道:“先生不必过谦,主公焚香沐浴,诚心相聘,当今天子远贤近佞,荒滢酒色,以致诸侯纷纷叛乱,民不聊生。我主忧国忧民,彻夜不能安枕,久慕先生大名,特备礼品前来聘请,若先生不弃,愿出山辅佐明主,一来施展胸中之奇谋,二来拯救万民于水火。”言罢命人将聘礼抬来,姜子牙当下命童儿收下。
散宜生命人将车辇拉至近前,请姜子牙登辇。姜子牙言道:“千岁以礼相聘,姜尚已感激非浅,断然不敢越名僭分!”散宜生言道:“此乃效仿轩辕氏聘请风后之古礼,还望先生不要推辞。”姜子牙再三推辞,姬昌执意要效仿古礼,姜子牙万般无奈,只得乘上车辇,姬昌则跨上逍遥马。
君臣正欲回城,却不知姜子牙此次出山,必要改朝换代,莫说八匹骏马,即便是百匹千匹,也不拉不动分毫。但见八匹骏马翻蹄亮掌,吼啸四起,却不见丝毫向前,马儿口沫横飞,来回乱撞,那车辇左歪右斜,摇摇欲倒。
姬昌不禁大惊,当即甩鞍下马,双手将头马的缰绳勒住,牵着向西而来,行出一段路程,倏见树林中窜出五只獐子和七只梅鹿,那匹马立时受惊,调转马头折返而回,险些将姬昌撞倒。
即是如此,姬昌手中的缰绳也不曾脱手,身子不由自主被拉扯着往东疾行,一众文官见此情景,纷纷上前阻止,这才将八匹骏马拦住。
姬昌乃真龙转世,纵然是八匹骏马,怎比真龙之力,怎奈姬昌已至暮年,故此未将马匹控住。姬昌体力不支,瘫倒于地,散宜生急忙上前搀扶,言道:“主公乃一国之君,亲自为贤人牵马,真旷古未闻之德行也!”
姜子牙也从辇上下来,对姬昌言道:“千岁,定数如此,兴衰存亡,自有天定!主公礼贤下士,姜尚感恩戴德,臣暗中查数,适才千岁牵马,一共走了八百零八步,臣保千岁社稷八百零八年。”
书中交代,日后武王伐纣,建国周朝,西周为三百零一年,东周为五百零七年,东西两周共享江山八百零八年。西周之初,因文王龙行虎步,故此国富民强,繁荣昌盛。此后五百零七步,气力衰竭,走得跌跌撞撞,故此周室衰微,出现五霸七雄乱国。后人有诗曰:
西岐城中鼓乐喧,文王聘请太公贤。周家从此皇基固,九五为尊八百年。
姜子牙请姬昌登上车辇,自己跨上马,一同返回西岐。此时姜子牙下山八年,年值七十二岁,终于时来运转,被姬昌当朝加封为右灵台丞相,武吉为武德将军。
姬昌在偏殿设宴,百官欢饮庆贺,此刻既有明君当朝,又有贤臣相辅,西岐军民人等无不欢欣鼓舞。姜子牙自任丞相以来,治国有方,安民有法,西岐更加繁荣兴旺,国富民强。这正是:渭水溪头一钓竿,鬓霜皎皎两云皤。胸横星斗冲霄汉,气吐虹霓扫日寒。养老来归西伯下,避危拚弃旧王冠。自从梦入飞熊后,八百余年享奠安。不知姜子牙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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