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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回:李兴霸命丧南海 姜子牙冰冻岐山

诗曰:四魔无端欲逆天,仗他异术弄狂颠。西来有分封神客,北伐方知证果仙。几许雄才消此地,无边恶孽造前愆。雪飞七月冰千尺,尤费颠连丧九泉。

且说金吒手起一剑,将王魔首级斩落。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报到,柏鉴手持引魂幡将王魔引进封神台。广法天尊收了七宝金莲,望着昆仑方向下拜道:“弟子开杀戒了。”

遂即命金吒把姜子牙的尸体背进清凉洞,将还魂丹用水研开,灌入口内。再以药水擦洗伤处,立时有补残生肌之妙。不一时姜子牙醒来,见广法天尊站在身前,便问道:“道兄,你我怎在此处相会?”

广法天尊笑道:“此乃你三死七灾中的一厄,大师兄让贫道在此搭救于你。”又对金吒言道:“你同姜师叔一同下山,从此辅保武王,等截教摆下十绝阵时,为师也会下山相助。”金吒扶着姜子牙上了四不象,一同来到西岐城。

不题广法天尊用土掩埋王魔尸骸。且说西岐众将官见姜丞相许久未归,俱是人心惶惶。武王亲自来到相府,差探马各处找寻。忽见一个道童搀扶着姜子牙回来,武王问道:“听闻相父兵败,孤心甚是不安。”姜子牙言道:“老臣被海外野仙追赶,若非师兄相救,只怕就此永别。”言罢向众人介绍金吒,金吒先参拜武王,再与哪吒弟兄相见。

金吒当下取出治伤的灵药,给哪吒、黄飞虎治疗伤势,从此兄弟二人摒弃前嫌,同心协力辅保西岐。

不表姜子牙进府调理伤势。且说成汤军营内,二魔师杨森见王魔许久不归,不由心中担惊,忙设摆香案,袖里掐算一番,大叫一声道:“可恼!”高友乾、李兴霸急忙追问原由,杨森语带悲切道:“兄长追赶姜尚,在五台山被文殊广法天尊害死,可惜他六百年的苦修,一旦化为乌有。”

三位魔师怒发冲冠,一心要为王魔报仇。一夜无事,次日天明,三人一齐杀至城下,点名要姜子牙答话。报马报入相府,姜子牙伤势虽痊,气血不足,身体十分孱弱。金吒、哪吒言道:“姜师叔,弟子二人保着师叔出城,今日要决一胜负。”姜子牙听从二人之言,上了四不相开城迎敌。

只见三位魔师咬牙切齿,大骂道:“好个姜尚,胆敢杀害我家大哥,我与你势不两立!”三人一齐催动坐骑,杀到两军阵前,金吒、哪吒一左一右把姜子牙护住,见三个道人杀来,二人不约同时冲出本队,将三魔师抵住。

只见两军阵前三团黑气时散时聚,将两道红光围在骇心,战了足有一个时辰,兀自难分胜负。姜子牙在旁观战,暗道:“这三个恶道皆是左道旁门,各怀异术在身,一旦施展只怕难以对付,我二上昆仑山时,老师赐我一条打神鞭,何不阵前一试!”

想罢将打神鞭丢在空中,只见一道紫光一闪,伴着雷鸣火电,正中高友乾顶门,当时打了个脑浆迸出,死于非命,一点灵魂往封神台报到去了。

杨森见状大吼一声,一拨狻猊来取姜子牙。哪吒忙将乾坤圈丢在空中,杨森见状大叫道:“就凭你这法宝也想伤我!”当下念动真言,将天门打开,放元神出窍,欲将乾坤圈收去。却未提防金吒在一旁,将遁龙桩祭在空中,一声风雷响后,已将杨森遁住,金吒抢上一剑,将杨森挥为两段,一道灵魂赶往封神台。

张桂芳、风林见二位魔师阵亡,心下骇然,忙各挥兵刃冲杀过来,与李兴霸又将金吒、哪吒兄弟围在垓心。正在此时,忽听西岐军里一声炮响,杀出一匹白龙驹,马鞍桥上端坐一员小将,光着头未顶头盔,戴着一顶二龙斗宝紫金冠,身穿银龙甲,手使一条金鑚提泸枪,此是黄飞虎的四子黄天祥。

黄天祥虽然年幼,但天生神力,七岁便可手捉猛禽,脚踢虎豹,尽得武成王枪法传授,如今刚然十一岁的年纪,体格却不弱成人,走马杀到两军前,枪法如同急风骤雨,与风林厮杀在一处,未及三十合,黄天祥使了招神龙出海绝命枪,一枪将风林挑于马下,一点灵魂飞奔封神台。

张桂芳见折了先锋官,心中一痛,料定不能取胜,率众败回行营。李兴霸眼含痛泪,沉着脸,坐在一旁,垂头叹气,不则一声,好生焦躁。半晌对张桂芳道:“不料西岐也有昆仑异人相助,三位兄长都死于非命。你速速修书一封,报于闻太师,请他发兵来援,以报今日之仇。”张桂芳也无破敌之法,只得修告急文书,差人星夜送进朝歌不表。

且说姜子牙得胜回到城中,升坐银安殿,论功行赏。姜子牙当面夸赞道:“武成王的幼子黄天祥,年虽十一岁,却枪马纯熟,今日枪挑敌军前锋风林,就此一战成名!”

金吒出列言道:“师叔,如今三个妖道被灭,我军当乘胜追击,不给敌军喘息之功!”姜子牙点头道:“金吒之言正合我意。”

次日天明,姜子牙点兵一万出城迎敌,三军呐喊,军威大振。张桂芳却闭门不战,姜子牙命人讨敌叫阵,张桂芳闻报,心中暗道:“我自掌兵以来,几时受过如此羞辱,着实气杀我也!”

想罢急忙上马布开阵势,杀出辕门,点指姜子牙骂道:“反贼,你敢羞辱天朝征西将军,今日我与你见个雌雄。”言罢纵马舞枪杀来,小将黄天祥不等姜子牙下令,一马飞出,与张桂芳双枪并举,在两军阵前一场殊死搏战,有诗为证:

二将坐雕鞍,征夫马上欢。这一个怒发如雷吼,那一个心头火一攒。这一个丧门神要扶纣主,那一个巡检使欲保周元。这一个舍命而安社稷,那一个弃残生欲正江山。自来恶战不寻常,辕门几次鲜红溅。

且说黄天祥大战张桂芳,二人战了三十回合,未分上下。姜子牙传令:“点鼓!”军法有云:闻鼓必进,闻金立止。登时周营之中的八俊伯达、伯适、仲突、仲忽、叔夜、叔夏、季随、季騧。四贤周公旦、召公奭、毕公高、荣公霞。南宫适、辛甲、辛免、太颠、闳夭、祁恭、尹籍、黄明、周纪等一齐杀出,把张桂芳围在垓心。

晁田、晁雷弟兄二人,在马上大呼道:“张桂芳,下马归降,丞相可免你一死!”张桂芳大骂道:“无耻匹夫,我即便战死杀场,也不会仿效尔等,作贪生怕死之徒!”

好个张桂芳,在众将围拢之中,左突又冲,毫无惧色,从清晨只杀到午牌时分。姜子牙看得心生爱才之心,大叫道:“张桂芳乃世之虎将,列位将官,休伤他性命,以生擒为上!”又对金吒言道:“你去战李兴霸,我祭打神鞭助你成功。”

金吒领命,持剑来战李兴霸,李兴霸忙催开狌狌,提锏就打。金吒举宝剑急架相迎,未及数合,哪吒登开风火轮,上前双战李兴霸。李兴霸摆动双锏,拼命相抵。姜子牙坐在四不相上,见李兴霸悍勇非常,金吒弟兄一时拿他不住,只得将打神鞭祭起。李兴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势不佳,忙把狌狌顶门一拍,那兽足生风云,腾空而去。

哪吒见走了李兴霸,又奔张桂芳杀来。哪吒不似其余将官,枪法丝毫不留情,枪枪往致命之处招呼,张桂芳见大势已去,大叫一声道:“陛下,臣不能为国家扫平反叛,只得以死表忠了!”言罢将枪头倒转,往咽喉一刺,立时绝气身亡,死尸跌下马鞍鞒,一点灵魂往封神台飞去,被柏鉴接引上台。

正是:英雄半世成何用,留的芳名万载传。

张桂芳一死,成汤残破人马多半弃械投降,余者四散奔逃。姜子牙得胜进城,在相府论功行赏不表。

且说四魔师李兴霸,仗着坐下奇兽,逃离重围,急匆匆行间,不觉逃至南海。前方现出一座海岛,李兴霸落下坐骑,坐在一块磐石之上,寻思道:“我师兄弟四人,在九龙岛修炼多年,纵不能飞升紫阙,却也可寿延千年,永享海岛清福,比起天仙,相去能有几何,岂料三人命丧西岐,实在无颜回去,为今之计,且往朝歌城去,与闻贤弟一同商议,兴兵报今日之仇。”想罢起身正欲离开,忽听得山上有人做歌道:

天使还玄得做仙,做仙随处睹青天。此言勿谓吾狂妄,得意回时合自然。

李兴霸抬头看时,山中飘落一片白云,云头站立者正是普陀山落伽洞慈航道人,对李兴霸打稽首道:“道友因何至此,要到何处去?”李兴霸言道:“只因下山助张桂芳讨伐西岐失利,在此少坐片刻,贫道思来想去,无颜返回九龙岛,只好赶往朝歌,与闻太师一同兴兵,二次讨伐岐山!”

慈航道人闻言道:“实不相瞒,贫道奉玉虚宫法牒在此等候多时,若是道友返回九龙岛,从此一心修道,也可证地阙真仙,若是再次足登西土,难免今日血染衣襟!”李兴霸闻言一阵冷笑,言道:“慈航道人,少出狂言,你有何本事,能留得住我!”

说罢上了狌狌,起在空中,将砂袋取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往外一抖,将炼就的夺命阴魂砂,尽数倒出。顿时天昏地暗,星月无光,一片乌云黑雾,夹着隆隆雷震之声,风驰云涌般朝慈航道人当头压下。

慈航道人也知厉害,忙将清净琉璃瓶祭起,从瓶中迸出一股紫气,将黑砂完全吸住,在空中滚来滚去,最终收入琉璃瓶中,一时间阴云四散,绿火全消。

李兴霸见数年辛苦炼就的至宝,被收了个干净,登时又惊又怒,大叫道:“慈航道人,你竟如此歹毒,破了贫道的宝物,我跟你拼了!”说罢举双锏来打慈航道人。

未等慈航道人招架,身后闪出一位道童,肩披翠色云肩,头挽抓髻,手提一条浑铁棍,正是慈航道人的弟子木吒。只见木吒将李兴霸拦住,言道:“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今早师父欲遣我下山,往西岐去助师叔姜子牙,正发愁没有见面礼,你却自己撞上门来!”

李兴霸大怒道:“好孽障,欺我太甚!”拎锏劈头就打,木吒舞棍急架忙迎,剑棍相交。怎见得普陀山前一场大战,有诗为证:

这一个轻移道步,那一个急转麻鞋。轻移道步,浑铁大棍吐紫雷。急转麻鞋,四楞金锏生烈焰。锏来棍架,棍头抖起一团花。棍去锏迎,锏底千块寒雾滚。一个是肉身成圣,护法多威武。一个是灵霄殿前,威慑逞英威。些儿眼慢,目下皮肉不完全。手若迟松,眼下尸骸分两块。

话说木吒大战李兴霸,二人战了七八合,未分胜负。木吒背脊上背着一口短刀,名曰天罡刀。只见他将肩头微然一晃,宝刀自动离匣,飞在空中,立时化为三十六把柳叶刀,横七竖八围着李兴霸乱绕,只铰得血肉纷飞,李兴霸一声惨号过处,残骸四散,就此了帐。

正是:多年苦修全无用,血染衣襟在普陀。

慈航道人对木吒道:“你这便下山,辅佐姜师叔一臂之力,为师不久也要去西岐!”不题慈航道人将李兴霸的尸骸掩埋。且说木吒借土遁往西岐而来,进城来至相府。门官通报:“府外有一道童求见。”姜子牙言道:“请他进来。”

木吒来至银安殿前,拜倒在地。姜子牙问道:“不知道童从何处而来?”金吒在傍介绍道:“这是弟子的二弟木吒,自幼随慈航师叔学艺。”姜子牙闻言大笑道:“你兄弟三人齐佐明主,此等佳话定永留史册也!”

话说闻太师在朝歌执掌一切大小国事,这一日汜水关韩荣,差人手持告急文书报入太师府,闻太师拆开仔细观瞧,拍案大呼道:“只因国事艰难,使老夫不敢擅离朝歌,才使三位道兄死于非命,委实痛煞人也!”忙传令道:“点鼓聚将。”

只听银安殿上三咚鼓响,众将官参谒太师。闻太师言道:“日前,老夫往九龙岛聘请四位道友,去西岐协助张桂芳,岂料如今已然阵亡三位。老夫现与诸位商议,哪位能为国家效力,去西岐支援张桂芳,大破西岐城?”

言还未落,右将军鲁雄出列言道:“末将愿往!”闻太师见鲁雄皓发银首,年过八旬,不由得心中不忍,言道:“鲁老将军,年纪高迈,还是另换别位吧。”鲁雄笑道:“老太师,鲁雄年纪再大,也大不过老太师去,那张桂芳与先锋风林,虽说年富力强,却刚愎自用,仗着胸怀秘授,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故有杀身之祸。为将者,行兵时先察天时,后观地利,中晓人和。用之以文,济之以武,守之以静,发之以动,弱能胜强,柔能克刚,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末将此去,大事自可定矣。”

闻太师心道:“鲁雄虽年纪高迈,但昔日之时,随我南征北战,东荡西杀,却有大将之才,我再点一二名参军,与他一同西去!”当下心中盘算参军人选,猛然心中一动,暗道:“若是张桂芳兵败,老夫必要亲自提兵前去征讨,所担忧的便是怕朝中生乱,不如先将费仲、尤浑二人外派出去,日后以防万一,且与鲁雄交代两句,以绝后患。”

心中打定主意,当下传令道:“传费仲、尤浑上殿。”军政司立刻将二人传至殿前。费仲、尤浑见闻太师行礼完毕。闻太师言道:“如今征西将军张桂芳兵败,先锋官风林阵亡,老将军鲁雄自告奋勇,要往前线支援,却缺少二名参军。老夫思来想去,觉得二位大夫胜任此职,等剿平西岐,旋师之日,老夫为二位大夫设宴庆贺。”

费仲、尤浑闻言,吓得魂飞天外,诺诺连声道:“太师在上,我二人乃是文官,对军事一概不知,派我二人参军只恐误了国家要事。”闻太师言道:“二位不必太谦,以二位的才学, 休说是参赞军机,便是统兵征伐,也不在话下,如今国家有难,二位不必推辞,左右,取参军印绶来!”

费仲、尤浑二人再不好推脱,只得乖乖落入圈套,挂印簪花。闻太师签发铜符,点两万人马,往西岐协助张桂芳征西。有诗为证:

鲁雄报国寸心丹,费仲尤浑心胆寒。夏月行兵难住马,一笼火伞罩征鞍。只因国祚生离乱,致有妖氛起祸端。台造封神将已备,子牙冰冻二谗奸。

且说鲁雄择吉日,祭宝纛旗,杀牛宰羊,辞过闻太师,放炮起兵。此时夏末秋初,天气酷热难耐,三军铁甲难行,马军汗如雨下,怎见得好热:

万里乾坤,似一轮火伞当中。四野无云风尽息,八方有热气升空。高山顶上,大海波中。高山顶上,只晒得石裂灰飞。大海波中,蒸熬得波翻浪滚。林中飞鸟,晒脱翎毛,莫想腾空展翅。水底游鱼,蒸翻鳞甲,怎得弄土钻泥。只哂得砖如烧红锅底热,便是铁石人身也汗流。三军一路上:盔滚滚撞天银磬,甲层层盖地兵山。军行如骤雨,马跳似欢龙。闪翻银叶甲,拨转皂雕弓。

正是:喊声振动山川泽,天地乾坤似火笼。

且说鲁雄率领两万人马出五关,一路西行。有探马报道:“张将军已然阵亡,请老将军定夺。”鲁雄闻报大惊道:“张桂芳刚死,敌军气势正盛,我师不宜前行,先安营扎寨。”

遂即问左右道:“前面乃什么所在?”探马回报道:“乃是岐山。”鲁雄传令道:“挑选茂林深处,安营扎寨。”命军政司修告急文书回报闻太师,静等闻太师的军令不表。

这一日,姜子牙升坐银安殿,有报马报入相府:“成汤派遣右将军鲁雄,费仲、尤浑二人为参军,前来协助张桂芳,人马已到岐山脚下,安下营寨。”

姜子牙下令道:“命南宫适、武吉两位将军,点一万人马,在岐山下安营,将来路阻塞,不可放他一人一马过来。”

二将领命,点人马出城。行军七十里,远远望见岐山之上,一枝人马,全是成汤的号色。南宫适下令在要塞之处安下营寨。此时天气酷热,三军难耐,南宫适对武吉道:“丞相令我二人出城,不在山中阴凉之处安营,却要在要塞之处拦阻,可难为这三军将士,一无树荫遮蔽,二无山泉解渴,只怕三军心有怨言。”

次日天明,辛甲来到营中,传达丞相将令道:“丞相命你们把人马调往岐山,在山顶之上安营。”南宫适与武吉闻言,心中甚是不解,言道:“天气如此燥热,将人马带上山顶,不需与敌人交战,最多三日工夫,就会被烈日热死!”辛甲劝道:“军令不可违,二位尽快行事。”

二将闻言只得领兵上山,三军将士燥热难当,又要下山取水造饭,甚为不便,军士无不暗自埋怨。

且说鲁雄将兵马屯在茂林深处,见岐山军马在山顶安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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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道:“此时酷热难耐,敌军却在在山顶安营,不过三日,不战自死!”鲁雄只等闻仲发来救兵,也无心交战。

次日,姜子牙领三千人马出城,往岐山而来。南宫适、武吉下山迎接,人马合兵一处,怎见得好热,有诗为证:

太阳真火炼尘埃,烈石煎湖实可哀。绿柳青松摧艳色,飞禽走兽尽罹灾。凉亭上面如烟燎,水阁之中似火来。万里乾坤只一照,行商旅客苦相挨。

话说姜子牙坐在大帐之中,对武吉言道:“在僻静之处,搭筑一座三尺高的法台!”武吉领命下去准备。少时辛免押送许多辎重上山,军卒们都以为是避暑之物,不无拭目以待。

等姜子牙命人将物资搬进行营,众人看罢,无不目瞪口呆。这些辎重并非避暑之物,而是一车过冬的棉袄和斗笠。

姜子牙命人将棉袄和斗笠,分发给每位将士,军卒们笑道:“这是嫌我们太凉快了,还要给我们添置取暖的物资!”且说到了夜晚,武吉回令道:“法台已然造好。”

姜子牙上了法台,将头发披散,手中擎着三环宝剑,望东昆仑拜了几拜,行罡布斗,口中念念有词,用宝剑挑着一道符咒,在空中一晃,立时化为冰盘大的火光,把符咒一甩,喝了一声道:“急急如律令赦!”霎时狂风大作。但见:

子牙作法,霎时狂风大作,吼树穿林。只刮的飒飒灰尘,雾迷世界,滑喇喇天摧地塌,骤沥沥海沸山崩,幡幢响如铜鼓振,众将校两眼难睁。一时把金风撤去无踪影,三军正好赌输赢。

诗曰:念动玉虚玄妙诀,灵符秘授更无差,驱邪伏魅随时应,唤雨呼风似滚沙。

且说老将军鲁雄端坐大帐之中,忽见狂风大作,暑气全消,不由大喜过望,费仲、尤浑齐声道:“真是天子洪福齐天,故有凉风相助。”那阵风却一发不可收拾,如猛虎一般。怎见得好风,有诗为证:

萧萧飒飒透深闉,无影无形最骇人。旋起黄沙三万丈,飞来黑雾百千尘。穿林倒木真无状,彻骨生寒岂易论。纵火行凶尤猛烈,江湖作浪更迷津。

且说姜子牙在岐山行罡布斗,一连刮了三日。三军将士道:“我们这位姜丞相,能知未来过去之事,怪不得给我们发放取暖之物呢。”

且说第三日头上,空中竟飘飘荡荡,落下片片雪花。成汤将士心中怨道:“这是什么鬼天气,前几日还骄阳似火,今日却下起雪学来,我等单衣单裤,如何抵御这凛冽的寒风!”正在埋怨时,小雪转为鹅毛大雪,乱舞梨花,好大雪!怎见得:

潇潇洒洒,密密层层。潇潇洒洒,一似豆秸灰。密密层层,犹如柳絮舞。起初时,一片,两片,似鹅毛风卷在空中。次后来,千团,万团,如梨花雨打落地下。高山堆叠,獐狐失穴怎能行,沟涧无踪,苦杀行人难进步。霎时间银妆世界,一会家粉砌乾坤。客子难沽酒,苍翁苦觅梅。飘飘荡荡裁蝶翅,叠叠层层道路迷。丰年祥瑞从天降,堪贺人间好事宜。

鲁雄在大帐中对费仲、尤浑言道:“此时正值初秋时节,却天降大雪,实所罕见。”鲁雄年过八旬,气血有亏,怎禁得这天寒地冻。费仲、尤浑平时养尊处优,此时更是生不如死。

且说岐军兵人人穿着棉袄,带着斗笠,无不感谢姜子牙的恩德。姜子牙问武吉道:“雪下了几尺了?”武吉回道:“山顶上雪深二尺,山脚下风吹堆积,足有四五尺深。”

姜子牙又登上法台,披发仗剑,口中念念有词,空中彤云立时四散,现出一轮红日,融雪汇成水流,顷刻形成大洪水,聚在山凹处。

且说姜子牙见积雪化为洪水,激流而下,好似急涛怒涌一般。当下又发一道符印,大风又起。只见阴云密布,把太阳掩住,顷时寒风呼呼,冷气侵人,把整个岐山,冻成冰的世界。

姜子牙走出军营,看成汤旌旗尽倒,命南宫适、武吉道:“带五十名刀斧手下山,把敌军首脑拿来见我!”二将领命下山,如入无人之境,见商军人马俱冻在冰里,又见鲁雄、费仲、尤浑三人,冻僵在中军大帐之内。虽一息尚存,却苟延残息,忍受奇寒侵骨,血脉几乎凝结,其苦更甚于死。

刀斧手近前凿开冰面,将三人绑缚,如同囊中取物。军卒抬着三人到山顶,来见姜子牙。这正是:真火原来是太阳,初秋积雪化汪洋。玉虚秘授无穷妙,冻得商兵尽丧亡。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十回:四天王兵困西岐 丙灵公授命下山

诗曰:佳梦四将号天王,惟有青云剑异常。弹动琵琶人已绝,撑开珠伞日无光。莫言烈焰能焚毙,且说花狐善食强。纵有几多希世宝,丙灵一遇命先亡。

且说南宫适、武吉将鲁雄、费仲、尤浑拿到中军大帐之外。姜子牙命道:“把人推进来。” 三人身子冻僵,虽入暖帐,一时难以完全恢复,背、腿等处仍是直的,鲁雄昂首挺胸,立而不跪,费仲、尤浑却趴在地上不住磕头,哀求饶命。

姜子牙言道:“鲁雄,如今纣王无道,天下八百镇诸侯已反了半数,你年高有德,切莫冥顽不灵,自取杀身之祸!”鲁雄大喝道:“姜尚匹夫,尔也曾为成汤大夫,如今背主求荣,实乃小人也。既然老夫已被生擒,食君之禄,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姜子牙命人将三人押往后营。再上法台,布起罡斗,立时彤云四散,空中骄阳似火,如火一般,立时将岐山脚下冰海融化。查点一番,成汤人马,冻死八千,俘虏五千,余者逃入五关去了。这一仗,不费一兵一卒,俘获军需辎重无数,使军威大振。

姜子牙命南宫适回西岐城,请武王移驾岐山。南宫适走马进城,来见武王,行礼完毕。武王言道:“爱卿不在岐山镇守,来见孤有何要事?”南宫适言道:“奉丞相之命,来请大王移驾岐山。”武王当即随同文武百官,往岐山而来。怎见得,有诗为证:

君正臣贤国日昌,武王仁德配陶唐。漫言冰冻擒军死,且听台城斩将亡。祭赛封神劳圣主,驱驰国事仗臣工,古来多少英雄汉,争利图名尽是伤。

且说武王同文武百官,行出二十里,只见两边沟渠之中,尚有未融解的冰块,浮萍般飘浮在水面。武王奇道:“时逢初秋,怎会有冰块在水中漂浮?”南宫适闻言将冰冻岐山之事,一五一十禀告武王,武王不由称赞道:“相父道术当真奇妙也!”君臣又行了五十里,来至岐山脚下。

姜子牙下山去迎武王上山,武王问道:“相父邀孤前来,有何要事商议?”姜子牙言道:“请大王祭山。”武王言道:“山川享祭,古有此礼。”遂即上山进帐歇息。姜子牙修下一篇祭文,排下香案,武王亲自拈香,向上天叩拜。

姜子牙请武王前来,并非是要祭山,而是要祭封神台。原来柏鉴指挥五路鬼王,已将封神台修建竣工。

姜子牙命人将鲁雄、费仲、尤浑推将过来,传令道:“推下去斩了!”刀斧手立时将三人首级砍下,武王大惊道:“相父请孤王来祭山,为何要杀人?”

姜子牙言道:“被斩之人乃是成汤奸佞费仲、尤浑。”武王闻言点头道:“这二人是十恶不赦之辈,理当问斩。”

不表姜子牙与武王回兵西岐。且说鲁雄的残兵败卒,逃进五关,败回朝歌。这日,闻太师在太师府中批阅各处本章,见三山关邓九公的捷报,正然心喜,忽闻:“汜水关韩荣边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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