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纣王极恶已无恩,安得延绵及子孙。非是申公能反国,只因天意绝商门。收来四将皆逢劫,自遇三灾若返魂。涂炭一场成个事,封神台上泣啼痕。
且说贾嗣廷领两千人马冲入西门,往城内杀来。忽见杨戬率领五百金甲军,将去路拦住。杨戬把三尖两刃刀一摆,大呼道:“贾嗣廷,你是自取死路,休走吃我一刀!”
贾嗣廷大怒,持宝剑飞来直取。杨戬招架交还,二人战的不可开交。两军旗号交杂,枪刀混闹,金鼓喧天,喊声振地。
再表魔礼森率领两千人马杀进南门,早有哪吒将人马截住,厮杀在一处。唐普跟随吕岳,杀进东门,只见黄龙真人跨着白鹳,在空中大喝道:“吕岳,你自以为城中空虚,便来偷袭,殊不知鱼入釜中,鸟投网里,不过自取死路而已!”
吕岳一见是黄龙真人,冷笑道:“你不过是昆仑十二仙中的末流,有何真实的本领,敢在贫道面前口出狂言!”言罢仗剑来取,黄龙真人忙以宝剑招架。
正是:神仙杀戒相逢日,只得将身向火焰。
且说吕岳与黄龙真人战了八九合,知轻易难以取胜,忽地将身形一摇,现出三头六臂的神通,黄龙真人不甘示弱,也使了个三丈金身的法相。一位是瘟司鼻祖,一位是昆仑真仙,施展平生手段,杀了个难解难分。
再说贾嗣廷和杨戬,大战了十数合,贾嗣廷口中念念有词,取出发躁香,朝着杨戬一指,顿时一股腥味袭来。他却不知,在出战之前,杨戬服了岐伯所赐的丹水,正是专制他瘟?的克星。
贾嗣廷见杨戬浑然不觉,心中不禁大骇,正要借遁逃走,却被杨戬赶上,金丸银弹同时打出,正中贾嗣廷的双目,贾嗣廷强忍疼痛,正欲解体凭元神逃遁,早被杨戬一刀挥为两段。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报到去也。杨戬劈了贾嗣廷,率领金甲军将成汤人马全部剿灭,遂即往别处接应。
且说哪吒在南门与魔礼森大战,二人交锋多时,哪吒将乾坤圈丢起,正中魔礼森的顶门,打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一点真灵往封神台去也。蔡应泉率兵杀进北门,却见一位道人,怀抱渔鼓,骑驴打板,正是他昔日的老师福海真人。
只听张果手拍渔鼓唱道:“身披人皮长兽骨,缺少心肝善谄媚。奴颜背师离正途,婢膝投外入邪门。逆天行事万人恨,助纣为虐遭天愤。可怜不识大势去,跳梁小丑难善存。”
这蔡应泉原是张果的长门大弟子,乃玉虚三代门人,生来气量偏狭,他见后入门的师弟反倒后来居上,心中甚是不服。张果也不赞成他的行为,渐渐对他疏远,蔡应泉含恨在心。
后来张果把玉虚五雷正法传授给其他弟子,唯独不传给他,他越想越气,假说下山行道,便离开昆仑隐居起来,不想二百年前,静极思动,在九龙岛遇见几个师弟,因言语不和,恼羞成怒,动起手来,被几个师弟的雷法所伤,一怒之下投在星星洲,拜入张果对头吕岳的门下,和吕岳炼了许多邪门法术。
今日与昔日老师相遇,吓得他魂飞魄散。只听张果言道:“你叛道背师,投身邪教,迷途不返,日趋堕落,本该以家法处置,念你随我修行多年,特降殊恩,若就此离去,寻一僻静之所潜修,或许能躲过四九天劫,此乃唯一自新之路。”
蔡应泉心知绝非张果敌手,本该就此离去,得一条生路,心中却有顾虑,暗道:“吕岳为人最为狠毒,生平睚眦必报,我若是弃他而走,他今日死了万事皆休,若是侥幸得活,日后必要报复,受尽他的折磨!”
他权衡轻重多时,把心一横,从怀中取出散瘟旗,口中念动咒言,迎风展开,立刻飞起一道碧绿的烟岚,朝张果袭来。张果笑道:“此物也算是法宝?”说着将怀中渔鼓筒向上一举,立时把碧烟收入筒内。
蔡应泉见势大惊,张手又打出一颗瘟篁球,是以瘟疫奇毒之气炼成,立时在空中爆裂,化作一片极浓的黄烟袭来。哪知张果的青阳渔鼓,是专破各种妖烟彩雾的宝物,不过刻许工夫,全被收尽。
蔡应泉心中惶恐万分,忙借遁光飞起。张果言道:“事已至此,便休怪贫道无情了!”说着抽出青阳简板祭起,只见一道青光自空飞坠,正中蔡应泉顶门,一道灵魂往封神台报到去了。张果收了法宝,正要往别处接应,却见吕岳追赶黄龙真人而来。
原来黄龙真人与吕岳斗法,一个三头六臂,一个三丈金身,斗了个难分难解。吕岳久战无法取胜,心中焦躁,暗道:“他乃是玉虚上仙中的末流,竟然与我斗个平手,传扬出去,岂不让师兄弟耻笑!”想罢张手又打出一溜碧焰,实则乃是一粒阴雷,能将十数丈方圆的山石震为灰烟。若打中修道人,真元全被阴火烧干,通身化为白灰而死。
张果见势心道:“你这阴雷固然厉害,终不是玄门正宗!”遂即张手发了一道纯阳神雷,这神雷原是五火之精,以玄门妙法运用,一经发动,立时爆发,无论多厉害的妖邪魔法,立时与之同尽。
一阴一阳两道神雷互相撞击,霹雳连声,打得天摇地震,周围山石崩裂,尽是雷火之迹,只因威力相同,最终互相抵消。
吕门大弟子唐普,在旁看得着急,当下把身子一摇,变得青面獠牙,把口一张,喷出一团黑气,双战黄龙真人。黄龙真人的法力与吕岳原在伯仲之间,这一来立时腹背受敌,只得回身败走。
吕岳大叫道:“不要放过黄龙真人!”哪吒听见喊杀之声,忙蹬开风火轮赶来。见吕岳显出三头六臂,在后面追赶黄龙真人。哪吒大叫道:“吕岳,休要逞凶,哪吒来也!”说着把火尖枪刺斜里杀来,吕岳以手中双剑招架。少时杨戬也赶来,晃三尖两刃刀将唐普战住。
且说姜子牙大病初愈,正在银安殿内与雷震子、龙须虎等门人闲聊,忽听府外喊声振天,锣鼓齐鸣。姜子牙大惊道:“难道是商军攻城?”雷震子言道:“待末将去看。”说着把风雷双翅一展飞在空中,却见乃是吕岳率兵杀进城来,急忙飞回相府,禀报姜子牙知道。
金吒、木吒等人闻言,恨得咬牙切齿,齐声叫道:“不杀吕岳,誓不罢休!”言罢一起杀出相府,正遇吕岳与哪吒交战。
黄天化大叫道:“贤弟,不要放走这妖道!”说着扬手打出一支火龙镖,吕岳见一条火龙也似的光华,眨眼便到面前,正要作法抵御,未料木吒将天罡刀祭起。吕岳知道不好,来不及躲避,刀光过处,已将一条膀臂砍了下来。
吕岳咬牙强忍,见大势已去,忙将蟾蜍兽一拍,那奇兽四足起了一道红光,径自腾空而去。唐普见吕岳撇下自己独自逃遁,心中不禁大骇。又见金吒将遁龙桩祭起,唐普立时将元神自头顶飞出,遁龙桩从空中落下,将他肉身遁住,立时被金吒斩为两段。其余商军除阵亡者,多数弃械投降。
且说众门人跟随二位真人来见姜子牙。黄龙真人言道:“子牙公尽可放心,吕岳经此一败,绝不敢轻易涉足西岐。我等暂时回山,等日后尚有机会相见。”言罢各自回山不表。
且说郑伦在外等候接应,正准备杀入城去,忽见残兵败将如潮水般逃来。遇见郑伦言道:“启禀将军,吕道人被飞刀斩伤,凭空飞走了。”郑伦摇头叹息,只好回转军营。苏侯闻报暗道:“果不出我所料,自古邪不能侵正也。”
且说瘟仙吕岳,借蟾蜍兽逃了一条性命。在空中行了多时,落在一座大山之上,忽见弟子唐普的元神在空中御风游行。吕岳用手相招,问道:“你如何落到这般境地?”唐普言道:“金吒祭起遁龙桩,弟子只得舍去躯壳,求取一条生路。还望老师日后替弟子寻一好庐舍,方可重生修炼!”
吕岳闻言咬牙切齿,下了坐骑,倚在青石之上,歇了片刻,对唐普言道:“为师自从出师以来,创立瘟?教,几曾遭此奇耻大辱,如今思来想去,不如去金山逍遥洞,与师弟金壁风联手,炼就一座毒阵,以报今日之仇!”话音未落,忽听得空中有人做歌而来,歌曰:
烟霞深处隐吾躯,潜修大道三百年。一点真元无破漏,拖白虎,过桥西。易消磨天地须臾,人称我全真客。伴龙虎守茅芦,过几世固守男儿。
吕岳闻言,急忙举头一望,空中来了一个非俗非道的青年,头戴吞天狮子盔,身穿锁子朱雀铠,生得面如白玉,长眉入鬓,目若朗星,猿背蜂腰,英姿飒爽,在怀中抱着一条亮晶晶的降魔杵,有诗为证:
狮子盔张口吞天,朱雀铠虎体遮严。怀中宝杵硬如钢,长身玉立似女相。胸前挂定护心镜,八宝玉带迎风扬。佛前护法金甲神,魔怪相逢必身亡。
吕岳起身问道:“来者何人?”那人言道:“我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弟子韦护是也。奉师命下山,辅佐师叔姜子牙东进五关。下山之际,老师命我在此擒拿吕岳,以为进见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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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普闻言大怒,呵斥道:“你这厮有何本领,胆敢在吕祖面前口出狂言!”说着御风仗剑,直取韦护。韦护笑道:“你哪知我的根基,今日遇上我,你命该绝于此地!”
说罢以降魔杵接架,二人轻移道步,在山中大战,只三五个回合,唐普把身子一摇,又变成狰狞模样,张口喷出一团毒气。
这韦护乃是全真护法第一人,自幼拜入道行天尊门下,天尊为造就出一个佳子弟,每日以不坏金光淬炼他的身体,唐普的法气岂能奈何了他。韦护大笑不止,口中念动真言,一声雷响,现出丈许金身,将手中降魔杵祭起。果是一件好宝贝,有诗为证。诗曰:
曾经煅炼炉中火,制成降魔杵一根。护法沙门多有道,唐普遇此绝真魂。
若论这降魔杵的威力,乃三界降魔至宝,提在手中轻如枯草,打在人身重如泰山。唐普即便神形合一,也挨不过一击,何况如今形体被毁,元神被一杵击散,残魂碎魄往封神台去了。
吕岳见心爱弟子丧生,勃然大怒,大喝道:“好孽障!胆敢杀害贫道的弟子,且看贫道的手段!”说着拎起手中宝剑,催开蟾蜍兽直取韦护,韦护以降魔杵招架相还。
一个是护教全真,一个是瘟司正神。两家来往,战有五七回合,韦护又将降魔杵祭起。吕岳见势将顶门一拍,登时元神飞起,将降魔杵抵在离头十丈之处,两下才一接触,便觉压力惊人,重如山岳,生怕走晚了反受其害,权衡轻重之下,一拍蟾蜍兽顶门,化作一道红光而去。
韦护见走了吕岳,当即收了降魔杵,径直来至西岐相府前,请门官向内通报。门官入内,向姜子牙言道:“府外有一道人求见!”姜子牙听说是道者,言道:“请他进来!”韦护来至银安殿下,倒身下拜,言道:“师叔,弟子乃金庭山玉屋洞道行天尊门下韦护是也。奉师命下山,投在师叔麾下,辅助西岐东进五关。弟子中途遇见吕岳师徒,两下交锋,被弟子将妖徒打死,待要擒拿吕岳,却被他借遁逃了。”
姜子牙闻言大悦,立刻把昆仑门人全部唤来,大家各自互相介绍。其中杨戬与韦护有过数面之识,余者都是头一次相见。
不题吕岳去金山逍遥洞,与毒仙合炼瘟?伞。且说苏侯举事屡次被人阻滞,心下暗道:“我真心归周,却屡屡被阻,若是姜丞相心生疑虑,那如何是好?”
按下苏护在营中闷闷不悦。话分两处,且说太华山云霄洞的赤晶子,只因在黄河阵中被夺去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只得闲坐仙洞中,固本培元,等待复原。
这一日,忽闻鹤唳之声,抬头看时,原来是玉虚宫三代大弟子白鹤童子,化身白鹤而来。赤晶子问道:“你从何处而来?”白鹤童子言道:“弟子刚去了玉屋洞,姜师叔近日便要金台拜将,老爷发下法碟,请各位师叔派弟子下山,辅佐西岐军兵东进。”
赤晶子打发白鹤童儿回宫,忽见殿下殷洪立于身旁,赤晶子言道:“贤徒,只因山人与你有师徒之缘,故此一道神风将你刮上山来,传你武艺、道法已二十载,你资质虽好,却根骨不佳,武艺很难达到上乘境界。近来常见你私下落泪,定是思念亡母之故,如今武王姬发乃天选之子,不久你姜师叔便要东进五关,讨伐无道昏君,与诸侯会师于孟津。掌教老师命十二弟子遣徒下山,助子牙一臂之力,为师有心让你去西岐,一来可救生民于水火,二来风云际会,可展平生抱负,但只因一件事,让为师一直犹豫不决!”
殷洪问道:“老师,因何事犹豫?”赤晶子言道:“你乃是纣王次子,为师怕你下山之后,不肯辅佐武王,反助商伐周。”殷洪闻言,将口中银牙一锉,二目圆睁,气愤愤地道:“老师在上,弟子虽是纣王骨血,但与妲己有杀母之仇。父不慈,子不孝。君人贤,臣不忠。此乃古之常理。我父听信妲己谗言,挖了母亲一只眼,炮烙母亲双手,使母亲含冤惨死在西宫。弟子每每想起,都痛不欲生。正想求老师准我下山,去拿妲己为母亲报仇伸冤,届时弟子虽死无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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