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过去一个时辰后,就有人开始挠腮咬笔头,有人内炁不足,过法家金印与圣像两关后已损耗精力,一时间心神恍惚,捡起落地题卷时失手打翻砚台,之前所答尽数作废,不由席地而坐,痛哭失声,被巡场官兵手刀一砍后颈,直接打晕带走,若运气好就是被扔出考场,运气不好,还要落个“搅乱考场秩序”的可大可小的罪名,在号子里蹲上几天。
有人被一题难住,苦心冥想不出,便暂且略过,结果越到后面的贴经题越难,不等放榜,也知道自己必然没有希望,便失魂落魄发呆了。
高台上,下方景象一览无余,姜太川见惯了寒窗十年功亏一篑的心酸,虽然同情,却并不惋惜,优胜劣汰自古如此,便把目光放在为数不多的,几个表现得胸有成竹的人身上。
方兴运笔极快,行云流水,有被难住的题只沉吟不超过五息时间,就果断放弃,继续往后答题,姜太川点头轻声道:“能取舍,知进退,不错。”
姜太川目光又扫过符膺,只见这位圣人徒孙看任何题都只扫一眼便不假思索作答,赞道:“符灵均倒是收了个好徒弟,想我当年考县试贴经也错了九题,哪有他这么轻松。白兄,你当年县试错了几题?”
“一题,一时不查,因笔误写错一字。”
姜太川眉毛一抖,县试贴经三百六十五题,越往后越刁钻,就算能过目不忘、背下全本小道藏的天才,答到后面也要费神推演才能作答,当年他考县试被贴经题难住时,也是当舍则舍,把精力留给墨义与修持。
“可惜,若白兄不错那一笔,便是天宫立科举以来贴经全对的第一人。”
…………
“贴经总算答完了……”
李不琢搁下生花笔,揉动酸痛的手腕,轻舒一口气,等墨迹晾干了,就开始检查答卷。
检查一遍,只见答卷上蝇头八分书密密麻麻,却井然有序,十分赏心悦目,而且没有错字和涂改。
贴经全对,接下来便是墨义,墨义要注解经文,李不琢读了几位玄门祖师对小道藏的注本,比两月前永安县学月考时不可同日而语,但墨义却不是死记硬背就能答好的,同样的注解在不同的批卷考官眼中评价不一也是常有的事。
墨义没有所谓的“对错”,无法苛求完美。
李不琢仔细回答墨义时,心里便开始进行修持的破题了。
县试修持题由鼎天宫中诸家大学士拟定,说不上纯粹公平,也有一定制衡,李不琢眼前修持卷上“如何祭炼道心”这一问,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道心祭炼向来是炼气士法会上的热门议题,幽州考生对这四字耳熟能详,不会无法下笔,但越是这样的考题,越难脱颖而出写出新意,道理都被别人讲过了,还有什么新东西好讲的?
李不琢答完墨义九十题后,已经腹中空空,考场中天色已稍稍黯淡下来,巡场官兵走过一个个考棚,渐次点亮纸糊灯牌。
答墨义时,李不琢对如何答“如何祭炼道心”一题也有了思路。
答这种题,当先要避免“大而化之”,通篇讲大道理,看似都是玄门大道,却都是泛泛之谈,言之无物。
再就是要汲取前人经验,却不能照本宣科,答得太过老套,这样答题虽不会出漏子,无虞落第,却拿不到好名次,更休提魁首了。
要言之凿凿,脚踏实地,又要推陈出新,且要迎合纵横家学说理念,能做到这四点,才算向魁首靠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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