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魁首,姜太川打量着李不琢,眼前穿童子正服的少年五官棱角分明,这时正处于焦点位置,却神态平静,不卑不亢,显然是受过挫折磨练的,暗暗点头,这不是闭门读书的死板书生,难怪能一鸣惊人,以寒门出身,夺得魁首。
略一沉吟,姜太川转头看向符膺:“此回县试判你第三,你可有怨言?”
符膺垂首道:“学生没有怨言。”却抬头与姜太川对视,这是失礼的表现。
白益微微一笑,这少年生自豪门,虽说家教甚严,却着实没受太多挫折,心性有些傲也正常,他在同辈面前能掩饰傲气,面对宗师炼气士时就压制不住了。
“口是心非!”姜太川坐下哼了一声,“有不服就说出来。”
符膺怔了一怔,复垂首道:“学生失礼。”
姜太川一叹,摇头道:“其实若论文章中对实修的理解,你是本次县试最佳。”又看向何文运,“但何文运的文章,不拘泥于个人实修,从道心祭炼谈到大势,这份格局殊为难得,所以我判何文运为第二。”
何文运拢袖微微垂首。
“至于李不琢。”姜太川看向李不琢,“你的文章能破陈出新,把道心祭炼深推一层,若换了脑子冥顽不化的主考,兴许会把你贬为不录,但这这偏偏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只不过,你破题虽深,其他方面,其实比符膺和何文运稍弱一些。”
白益补充道:“你们三人的文章,任谁都难以拿捏。”
姜太川点点头,又话锋一转:“不过这回县试李不琢贴经一题无错,也无涂改,符膺与何文运二人贴经则都有错漏,凭这一点,我便判李不琢为魁首。”
“贴经无错?”符膺轻呼出声,何文运面色也变了变。
县学月考贴经无错也就罢了,毕竟只有数十题,考的也只是单纯的典籍原文。
其余新科童子望着李不琢背影,更是顿觉高山仰止。
若之前还以为李不琢中魁首是时来运转、因缘际会,此刻所有不服都烟消云散。
诸家典籍都有数十万言,就算能勉强背下,都不敢说贴经能保证全对,毕竟,贴经题答到后面,需要极大精力推算,到时留给墨义与修持的时间就捉襟见肘。
除非将其中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才能有些把握,而要达到这种境界,所需苦功,悬梁刺股也不足以形容。
诸家典籍里大部分内容,其实纯粹只为传播教化,对自身修行几无裨益,众人嘴巴里不敢说,读书时为了效率,却会将其略过。
“学生明白了。此次出关本已仓促,我又心存傲气,终尝苦果,终究是积累不够。”符膺突然看向李不琢,“这次受挫,我却有所领悟,即将突破坐照,这便回去精研修行。”又对姜太川与白益分别鞠了一躬,“恕学生再次失礼。”
说完走向堂外,临走时,分别看了李不琢与何文运一眼,留下一句:“待府试再与诸君争雄。”
竟是连前三甲的金银赏赐与炼气术法门都不要了,径直去了衙邸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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