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雄纷纷坐定,仆役上来献菜斟酒。
米为义端出一张茶几,上面铺了锦缎。
向大年双手捧着一只金光灿烂、径长尺半的黄金盆子,放在茶几之上,盆中已盛满了清水,只听得门外砰砰砰放了三声铳,跟着砰拍、砰拍的连放了八响大爆竹。
在后厅、花厅坐席的一众后辈子弟,都涌到大厅来瞧热闹。
刘正风笑嘻嘻的走到厅中,抱拳团团一揖。
群雄都站起还礼。
刘正风朗声说道:“众位前辈英雄,众位年轻朋友。各位远道光临,刘正风实是脸上贴金,感激不尽。”
“兄弟今日金盆洗手,从此不过问江湖上的事,各位想必已知其中原因。兄弟已受朝廷恩典,做一个小小官儿。此后,以免在江湖和公事上左右为难,索性金盆洗手,退出武林。”
“刘某邀请各位到此,乃是请众位好朋友作个见证。以后各位来到衡山城,自然仍是刘某人的好朋友,不过武林中的种种恩怨是非,刘某却恕不过问了。”
说着又是一揖。
群雄早已料到他有这一番说话,只是都觉得不甚光彩。
一个武林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如今竟然通过行贿做了一个小小的参将,岂不是有损衡山派的颜面。
难怪今日莫大先生没来。
五岳剑派近年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好生得人钦仰,刘正风却做出这等事,一遇到升官发财,还不是巴巴的向官员磕头?看五岳剑派以后有何脸面提‘侠义’二字。
不过这些都是众人心中的小心思。
刘正风金盆洗手,是他个人的私事,退一步说,也是五岳剑派内部的事,与他们有甚关系?
该吃菜吃菜,该喝酒就喝酒。
群雄一时间各怀心思,大厅上变得鸦雀无声,也有一些人说着一些‘急流勇退’‘大智若愚’‘从此尽享天伦之乐’之类的表面恭维话。
刘正风脸露微笑,见气氛差不多了,随后捋起衣袖,伸出双手,便要放入金盆,突然门外有人厉声喝道:“且慢!”
刘正风微微一惊,抬起头来,只见大门口走进四个身穿黄衫的汉子。
这四人一进门,分往两边一站,又有一名身材甚高的黄衫汉子从四人之间昂首直入。
这人手中高举一面五色锦旗,旗上缀满了珍珠宝石,一展动处,发出灿烂宝光。许多人认得这面旗子的,心中都是一凛,“五岳剑派盟主的令旗到了!”
那人走到刘正风身前,举旗说道:“刘师叔,奉五岳剑派左盟主旗令:刘师叔金盆洗手大事,请暂行押后。”
刘正风躬身说道:“但不知盟主此令,是何用意?”
那汉子道:“弟子奉命行事,实不知盟主的意旨,请刘师叔恕罪。”
刘正风脸上虽然露出笑容,但语音已微微发颤,显然这件事来得十分突兀,以他如此多历阵仗之人,也不免大为震动。
手持令牌的嵩山派弟子又向天门道人、岳不群、定逸师太等人行礼,道:“嵩山门下弟子,拜见众位师伯、师叔。”
人群中,几人脸上神色各异。
岳不群早就料到此番不会如此平顺,左冷禅这几年野心大增,仗着五岳令旗在手,以五岳盟主之位着实干了一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事。
刘正风金盆洗手,往明处说,代表五岳剑派又少了一位一流高手,往暗处说,岂不是代表衡山派的一地位尊贵的长老还不如区区一个花钱买来的参将?
这等于在左冷禅面子上泼了一盆冷水。
更别说,里面还有另一层用意。
泰山派已明面上倒向了左冷禅,华山派和恒山派向来亲近,隐隐有结盟之意,只有衡山派势单力薄看似中立。
如果能借助刘正风金盆洗手一事趁机敲打一番,会不会让莫大先生改变立场,偏向于左冷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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