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忧微微蹙眉阖目,脚下有些滞带,盈珠扶着也不吃力,穿过一个走廊道再拐个弯,就回到自己院了。
将赵离忧扶了进屋,放在床边,任他斜倚在榻上,打了一盆温水来,拧了帕子才覆在他脸上,他就睁开了眼。
他眼微微泛红,带些酒意,不过眼神清明。
盈珠便转身去了小厨房。
刚才桌上气氛热烈,酒喝得多菜吃得少,尤其是赵离忧,盈珠都没见他动过几次筷子。
这会想必肚子里已经不太好受了,来到小厨房没一会就生了火,做了一个旮瘩汤,加一把青菜,浇上之前喂好的鸡汤,还有点牛肉给切了,再撒上一把葱花。
盈珠对于厨艺并不陌生,毕竟上辈子也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唯一难的打火石点火太费劲,不过厨房备有火折子。
这还是赵离忧带回来的,想来是当初她生火的事对他印象太深了,以至于住进来的第一天,他就已经特意买好了火折子备下了。
盛上一大碗给赵离忧的,剩下一个小碗她也吃点儿,刚才在桌上都没怎么吃饱。
端了两碗面,又凉拌了一个牛肉,用托盘端着回到正房的时候,赵离忧已经洗过手和脸,而且衣服也换了,正从里屋走出来,看他步伐颇稳,除了脸上泛红,已不见醉意。
“来,咱吃面。”
把托盘往桌上一放,将两碗面和一个凉拌牛肉拿了出来,大碗给赵离忧,两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边吃边说。
盈珠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口汤,才说:“刚才,你舅母和大表哥脸色难看得很呢。”
在陶鸿光说出将祖传兵书给赵离忧之后,这两位脸上挂着的笑,彻底崩塌了,虽然很快遮掩过去,但盈珠正坐在他们对面,看得清清楚楚的。
盈珠大约能明白他们的心思,嫉妒呗。
赵离忧不在意道:“无须在意。”
这些闲杂人等,非必要他看都不看一眼,放在心上更是不可能有的事。
只要不给盈珠添麻烦,他根本不会理会他们。
盈珠点头,许氏高兴不高兴,其实对他们也没有多大影响,只要陶鸿光的心是偏向赵离忧的,许氏的枕头风也不管用,那他们在陶府依然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盈珠就将话题转移到自己今天练箭射中靶纸的事了,虽然这点成绩太微末,但好歹比前几天好多了,至少能射中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盈珠放下筷子端起茶,笑道:“离忧真厉害,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愿我们以后事事顺利,一帆风顺。”
“好!”
赵离忧端起茶,两人以茶代酒,碰了一杯,一饮而尽。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轻快,赵离忧褪了清冷,脸上露出几分开怀。
盈珠说:“你现在安定下来,我也不能窝在这府里白吃白喝,想着明天出去走走,看看做点什么,为长久做打算。”
以后的日子长着呢,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总得做点什么。
赵离忧的军旅生涯顺利的跨出了第一步,如今发展顺利,那她该考虑自己了。
赵离忧要复仇,她也要复仇,他们都得努力啊!
她打算从商,自给自足,也许好的话,还能补贴赵离忧一二。
盈珠将自己想法仔细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想先找个合适店铺,慢慢发展。”
赵离忧很支持,“慢慢寻,不要急,银钱方面,只管跟我讲,我向舅舅开口借来,等我发军饷了再还。”
“也勿走远,就在军区外即可,最好是大门附近的。”
军区外这一片治安也还可以,尤其大门附近,一眼能望见守门士兵。
盈珠笑着说:“知道了,能让你多说几句话也不容易啊。”
盈珠吃了一口面,道:“我也要抽出时间多加练习弓箭,哎,我有个主意,我好像没见他们使用那种连弩,你知道连弩吗?就是那种诸葛连弩?”
“未曾听过。”
赵离忧皱眉摇头。
“嘿嘿,我也是无意之间在哪个书上看到的,其实连弩的作用跟弓箭异曲同工,不过它们各有各的好处,我可以制作出一批连弩当做秘密武器,我还可以把弓箭和连弩做的迷你一点,这样就可以把它放到我的袖子里了,或者做成袖箭,袖箭,你知道吗?就是放在袖子里面的那种像短箭一样的暗器。”
“知道,你要是需要我可给你寻来。”
“好啊,这样我也能有点底气,要不然你不在身边总感觉心里不踏实。”盈珠总感觉除了赵离忧身边哪也不安全,可她也不能一辈子像牛皮糖一样粘着人家,总得自己给自己些底气。
她甚至想去学个什么毒的,但是发现现实和小说真的不一样,没有那么出神入化的毒能够那么厉害,而且她怕还没毒到别人,先把自己毒到了。
“不过这几天射箭总算有点儿心得,也算是进步了。”盈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
“若有不懂,记下来。”赵离忧说:“我回来教你。”
盈珠高兴答应一声,“这样的日子真好,其实我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平平淡淡就好,等报了仇,找个地方隐居也不错。”
盈珠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欢声笑语,充斥不大的内间。
赵离忧微微带笑看着,他从前也没有过过类似的轻松欢快的日子。
像是一片灰黑的空间里,悄然染上一丝绚丽的色彩,渐渐渲染开来,增添许多从未见过的缤纷。
心里泛起一丝不知名的滋味,细细寻来,却觉得应该类似于甜。
他感到愉悦,认识她真好。
哪怕遭遇过不幸,他还是得到了很珍贵的她。
她与他同样遭遇不幸,可她还是这么乐观积极。
盈珠这段时间练习弓箭还是非常刻苦,天色已经晚了还在院里练习箭术,调整了一下姿势,腿站的有些麻,踉跄了一下。
赵离忧忙扶住她,一伸手就制住了盈珠继续拉弓的手,道:“好了,晚了,早些睡罢。”
盈珠停下来应了一声,挥手道了晚安,“好,你也快回去睡,明日去报到可得早些。”
“嗯。”
他应了一声,立在原地看着盈珠把门掩上,才转身。
第二天,赵离忧入营报到。
办了一连串手续后,他正式成为砀县军的一员,隶属于义安高邵麾下,现无事的时候,驻榆谷。
安定下来后,陶鸿光一直关注的心也放回下来了。
军中的差事也有肥瘦,都是校尉,有的领千八百普通兵士,有的领二千精锐,这里面区别可大了去了。
陶鸿光当然想动关系运作给外甥寻个好去处,但是,事关一营在上面的眼皮底下,他插不上手。
好在,上头对这批选出的英才期望颇高,尤其一鸣惊人的赵离忧,给选了一个非常好的去处,破山营。
这一下皆大欢喜,陶鸿光这几天也满面春风。
破山营都是精锐军士,遇战事常作前锋,要么就是两翼,这样一支队伍,通常都是桀骜的,而对于赵离忧这样一下子连升好几级提拔上来的人才,多是不服气的,得花点心思才能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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