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珠先吩咐伙计叫马车,又忙盛了醒酒汤过去,“离忧?喝点醒酒汤。”
听到她的声音,赵离忧动了动,应了一声,才以比平时慢一拍的速度撑起身。
盈珠将碗递过去,他慢慢凑过来,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眉心轻蹙,看起来不太舒适的样子。
盈珠皱眉道:“好点了吗?”
赵离忧微微抬目:“……没事。”
酒气微醺,他白皙的侧脸到脖颈处泛起了一层绯色,抬起眼睛,如深渊一般的眼眸映着灯火,目光涟涟。
酒后少了平时的孤冷,多了几分魅色,俊美的如醉酒的嫡仙般。
盈珠半扶半喂,把一碗的醒酒汤都让他喝了下去。
片刻后,人清醒了些,他慢慢撑坐起身,环视了一圈。
屋里东倒西歪的陶临万河一众小伙兴致高昂,即便醉了,嘴里还嘟囔:“离忧,敬你……”
赵离忧缓缓收回视线,合上双目。
耳边有轻盈的脚步声,一件斗篷披在他身上,一双柔软的手拍了拍他的背。
喝太多的脑子转得比平时慢些,半晌,他才又想起陶临万河等人方才在席上的挤眉弄眼。
这群毛小子,他想起自己那日想着要告诫他们一番,让他们不许再胡说八道,却由于事情太忙却还未说。
罢了,他明日再说。
有脚步声响,是伙计叫的马车来了,盈珠忙让伙计和车夫,将这群醉鬼都搬上车拉回去。
车厢摇摇晃晃,伙计们忙的不可开交,一家一家将人安全送回,最后盈珠感谢了几句,道了辛苦了,明天给他们加辛苦费,又让他们下班,这才带着赵离忧回了家。
赵离忧勉强撑起让盈珠帮忙卸了甲,便一头栽倒在床上就睡了。
本来,他确实想着明日必定得告诫万河等人的,不想次日一大早他就接到军令。
由于前方和北戎的战事突变,紧急点选兵将增援,破山营被点,接令即日奔赴岗县前线。
陇湖谷湟这一大片地方,混居着大量的戎、厥等部族。
大邑大兴时,这些大大小小的异族部落,也曾肩并肩一同抵御南疆。
可惜随着王朝越衰,这些大小部落就变得不那么安分起来,从蠢蠢欲动变到战事频兴,也就这数年间的事。
义安正是位处这么一个区域,年内小范围交火频频,偶尔也会爆发大战争,被点往前线,实在很正常。
赵离忧出入军营需要适应调整,三个月下来,上面觉得很不错了,也该拉出去溜溜了。
这次破山营被点,也算不出意料。
且因这回战事不算小,被点增援的士兵占榆谷大营近半,不但赵离忧及他麾下的陶临陶波,就连陶治也在其列。
“治儿,这回你必得努力些,多多立功!”
许氏抚了抚儿子的盔甲,又将收拾好的细软交给心腹婆子提着,送别前的最后一句嘱咐,她说得咬牙切齿。
不抓紧些,就被那个小崽子彻底给压下去了,人人只知陶鸿光有个了不起的外甥赵离忧,谁还看得见她儿子?!
陶治也是脸色沉沉:“娘你放心,我会的。”
盈珠匆匆忙忙帮着收拾好行囊,她只对赵离忧说了一句:“全力以赴即可,千万要保重自己。”
战功什么的只是其次,安全才是首要的。
赵离忧这是第一次上战场,说多了也没用露起笑脸。
“我等你凯旋归来。”
“嗯。”
赵离忧道:“你放心。”
其实他并不担心自己出征,记挂的反是盈珠,细细叮嘱道,“民安街一片虽算安宁,但仍不可掉以轻心。”
赵离忧奔赴前线后,就不能接送盈珠回来了,她年少貌美,若独自出行总是让人不放心的。
这个盈珠自然知道,忙说道:“你放心,我早上叫个婆子一起出门,晚上回来时就让王婶小钱送回来。”
那些伙计赵离忧都让人查过,没有什么问题,人也老实,想了想,点点头。
“好了,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好了。”盈珠就怕他分心。
她行事确实很有分寸,赵离忧想想便未再说,其实也是没时间再说了,一行人脚步匆匆已经到了大门口。
再不出发,就要晚了。
看了盈珠一眼,道:“注意安全。”
说罢,翻身上马。
“好了,你们回去罢。”
陶鸿光对送到府门的众人说罢,又侧头催促出征众人,“快一些,要点兵了。”
上战场可耽搁不得。
赵离忧对盈珠点了点头,转身一扬鞭,马疾冲而出,陶临陶波紧随其后。
盈珠伸长脖子目送。
陶治也回头看了眼,目光放在盈珠身上,顺着她视线一望,她看的果然是赵离忧。
他冷哼一声,打马赶上。
陶治看她的目光,盈珠也发现了,这可是个花心大少,已经定了亲的,预计明年就迎新妇进门,好老是盯着自己,这就很惹人讨厌了。
盈珠不喜欢陶治,同样也不喜欢许氏,而也不喜欢她,她自然也知道。
陶鸿光等人走后,她表情也淡了,扯唇角笑了笑,客套两句,转身就进了他们院的门。
她原来是想去看大军开拔的,但最终还是没去,人多她一个女孩子去不安全,现在还暂住在陶家也不方便。
往大营方向眺望了一阵,她压下担忧记挂,回了小院,关上门拿出弓箭,在院中的大树上贴了一张自己画的靶纸练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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