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朱琛还能不明白今日他会身在此地全是赵离忧的计谋吗?
本来,他该被明连擒下杀死的,是他们给了他逃走的机会。
“如此说来,倒要谢过二位让朱某人苟活之恩了。”
以朱琛的智商,会想不到这一点?甚至盈珠为什么要留他性命,估计也心有数,
但他神态依旧,不亢不卑,淡淡说来,乍一听还有几分讽刺。
赵离忧当即一怒,就要站起,被盈珠一个眼色压了回去。
盈珠十分诚恳,命人开了牢门,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家离忧,也算年少有为,绝不会委屈了先生的,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择我家离忧为主?”
“僚属军师但随先生的意,军政二务也由得先生择取,阿珠在此,盼听先生佳音。”
却不料,朱琛沉默片刻,却缓缓摇了摇头:“姑娘见谅,请恕朱某不能应承。”
赵离忧倏地看去,眸光陡然一厉。
朱琛却直视他,不闪不避,道:“赵将军无仁心,非朱某所求之主。”
朱琛承认赵离忧实属人中翘楚,绝非池中物。
但,这也并非他所求之主。
朱琛道:“赵将军冷漠孤孑,寡仁少义,他日即便得了天下,也非仁君。”
赵离忧勃然大怒,冷哼一声反手短刃出鞘,寒芒一闪,直扫朱琛咽喉。
“离忧等等!”
赵离忧怒不可遏,从牙缝里迸出冷声:“好一个朱琛!”
阿珠抬举他,好言相劝,他竟敢这般不识好歹。
赵离忧眉目一片冰冷,在他心里朱琛已是死人一个。
他立即下令:“来人!”
“离忧!”
赵离忧蹙眉:“他如此不识好歹,你还要用他?!”
他愠怒不解,盈珠不禁一叹。
朱琛最后一句,真惊到了她。
朱琛看赵离忧竟这般精准,一句话直击核心。
见赵离忧生气了,盈珠忙拉着他暂时回营了,到帐后才说道:“他其实也可以先假意投诚,然后再设法逃走,但他没有这么做,可见此人不是三心二意之人。”
盈珠笑道:“当然,我家离忧是最好的。”
赵离忧情绪方才缓了些,“依我看,此人冥顽不灵,杀了就是,何必你再白费这许多心力。”
盈珠笑道:“你让我试试,倘若真不行,就听你的,好不好?”
赵离忧百般不愿,但又拗不过她。
牢中,朱琛依旧盘腿坐在栅栏之后,微微闭目。
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朱琛睁开眼,正见盈珠缓步而来。
“朱先生。”
“谢姑娘。”
“朱某人还是那句话,赵将军非我欲寻之主。”
盈珠笑笑,也不答这话,只问道:“倘若你如此,恐怕难走出这牢中的,朱先生可要想好?”
朱琛看盈珠,道:“朱某不识时务,也是与人无尤。”
盈珠叹道:“这世间哪来这么多仁主?若是有合心意的,只怕先生早就投去了吧?”
朱琛沉默不语。
盈珠问:“先生已经四十有余,若是这般蹉跎一生,可甘心?”
“朱某无悔的。”
朱琛缓声,却坚定。
盈珠笑道:“先生好志气。只是满怀抱负理想,岂不幻灭了?”
说不抱憾那肯定是假的,朱琛默然。
盈珠认真道:“我家离忧虽然略有不足,但他却也是满怀赤子之心。”
朱琛摇头道:“实不相瞒,我没看出来。”
“他只是面冷心热,疾恶如仇,智勇双全,此等好苗子,可遇不可求,先生难道就要白白错过,抱憾离去,而不给我家离忧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先生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尝试一下吗?!”
盈珠声音清朗,坦荡豁然。
朱琛听到盈珠的话,豁然开朗。
朱琛拱手道:“蒙谢姑娘另眼相看,在下却之不恭!”
盈珠大喜拱手回了一礼:“好!”
盈珠费了不少口舌,总算劝动朱琛,她立即将人请出,然后又命人快快去准备新的帐篷,让朱琛先去梳洗一番。
她得抽点时间再给赵离忧做点心理工作,安排了朱琛,将人送过去,嘱咐卫兵好好照顾,她匆匆回帐去了。
此时月上中天,帐内灯火通明,她还没回来,赵离忧自然不会自己先睡下的。
盈珠挑帘进去,见他脸还板着,无奈的笑道:“这是怎么了?朱琛已经同意了,还不高兴么?”
赵离忧哼了一声,他还真没高兴。
他侧身坐在太师椅上,盈珠过去拉着他的手,“快别生气了好不好?你想想,有了这么一个得力谋士,以后你上战场我也能放心些,我也不用这么劳累了,还可以多些空闲陪陪你,不好么?”
赵离忧这么一想,心气才稍平了些,他站起,拥着她,有些傲娇道:“但愿他真有那能耐。”
盈珠拉着他的手,说道:“待会儿他来拜见你,你可要给我点面子。”
赵离忧懒洋洋嗯了一声。
盈珠瞅了他一眼,“不然我要生气了。”
她十分认真,赵离忧也只得应下,闷闷的说:“知道了。”
赵离忧既然答应她的,就从不敷衍,盈珠也放心了。
朱琛稍稍梳洗后,又换了一身干净衣衫,和奉命带路的苗泰一同过来。
二人一路行来笑语晏晏,相谈甚欢。
见赵离忧盈珠挑帐而出,朱琛立即整了整领口衣袖,几个大步上前,行了个大礼参拜道:“朱琛见过主公!”
“好!”
赵离忧立即俯身扶起,勾起一抹淡淡笑意,“能得先生相助,实乃我之幸!”
他瞄了盈珠一眼,盈珠笑着冲他点点头。
他笑容深了几分,便又说了一句,“委屈先生了。”
朱琛拱手道:“不敢,不敢。”
赵离忧接着又开了个头,诸臣将心腹一一上前自我介绍,和朱琛互相见礼。
气氛极好,接着赵离忧又简单关心几句。
他性子冷,这样算是看在盈珠的面子上了。
朱琛恭敬一一作答,如果是白日,接下来就该摆宴欢迎的,但现在已经是深夜,见差不多了,赵离忧就说道:“如今夜色已深,诸位早些歇息,明日再设宴与先生洗尘。”
朱琛拱手道:“谢主公!”
接下来一众人就告退散了,三三两两往自己的营帐方向去了。
就剩赵离忧和盈珠。
回到帐内,他看着她,微微抿唇道,“我做得可好?”
模样隐有几分委屈。
盈珠忙表扬他:“嗯,我家离忧做得可好了!”
她勾着他的脖子,踮脚亲了一下,笑道:“再接再厉。”
赵离忧一下子心花怒放,忙拉住她要离开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捆住,一低头就吻了回去。
许久后,盈珠才从赵离忧的怀里钻出来,红着脸笑着说道,“也得这样,从今往后朱琛如今是自己人了,要抛去偏见知道吗?”
“嗯。我都听你的。”
盈珠笑着捏了捏他红红的耳垂,两人又说了几句话,赵离忧怕她休息不好,只得依依不舍起身。
“我送你回去。”
“嗯。”
盈珠打了哈欠,她也真的困了,回到营帐就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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