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赵离忧关上门,在院墙外立了片刻,沿着甬道缓步往前去。
夜凉如水,仰看秋晚的长空藏蓝如墨,云层被风吹散,一弯明月悬于天幕,冷光皎洁,大小星子微微闪烁。
不知不觉,赵离忧行至前衙议事大厅前。
他推门而进仅墙角一点留烛,灯光昏黄。
偌大的议事大厅空荡荡的,一张长长的大案两侧放了二十张圈椅,整整齐齐的,右侧整面墙上悬着一整幅大邑疆域图。
赵离忧立在右侧墙前,静静地睃视这幅疆域图。
许久,厅门“咿呀”一声响
侧头看,是朱琛。
朱琛回衙,路过议事大厅见赵离忧亲卫正守在外,便推门而进。
“见过主公。”
朱琛施了一礼,被赵离忧叫起,他缓步上前一同站在疆域图前。
“主公,郁宏大军驻于南郊枫叶坡,接下来我们应稳守青甸。”
这次阵亡将士不少,伤兵也极多,对士气打击也是很大的,正该好生休整。好在青甸城高池深,易守难攻,在兵力差距不悬殊的情况下,守是不难的。
赵离忧颔首:“初雪快下来了。”
北地隆冬并不适宜作战,这段时间太过短暂,重新酝酿一场反胜的大战太过仓促了,确实该应稳守为营,最多谋求些小胜。
休养生息一冬,强马厉兵以待明天融雪开春。
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不错,只赵离忧平静的答话却让朱琛一诧,他可没忘记自陈谷血战突围后的这几天,赵离忧是如何阴沉郁怒的。
他不禁侧头看了眼。
却见昏黄烛光映照下,赵离忧神色平静,目光锐利依旧却少了戾光,白日的阴沉郁怒是一下子消散不见了。
有些讶异。
朱琛重新将视线投到疆域图上,顺着青甸一路往东南,金州,云州,JZ,南颍,掠过整个北地江淮,他道:“凡事有两面,这次陈谷之败,是坏事,其实也未必不是好事。”
“主公从榆谷而起,自上郡至砀县,再到涿陵青甸,一路势如破竹,仅仅耗费了年时间。”
赵离忧从一无所有到雄踞一方,仅仅就年。
太快了,天下都为之侧目。
且竟未尝一败,这其实并非好事。
强势勇悍如金州柴昌,将整个金州收于麾下也花了六年,再后面这十余年间,也是曾被人打入过昌邑老巢的,令他不得不只率万骑兵星夜折返回援,这样才合常理。
或许这么说吧,倘若赵离忧一而再再而地击败郁宏,一鼓作气就要将整个北云州收归囊,保准柴昌坐不住,他必会放弃灌台县优势立即掉头向北。
届时局势保证比眼下复杂,难度更高。
而现在却不会。
会吃亏会打败仗,天下诸侯发现赵离忧和大家都一样的,忌惮心下去了,这是大好事。
需知一直被高度警惕,很容易引发群起而攻的。
“大雪前,击退欲一鼓作气下青甸的清河军即可,也可小胜。待明年再战。”
赵离忧凝视柞平山另一边砀县,屯田令的作用已初步体现,上郡去年收粮食近二十万斛,到了明年整个砀县施行,优势必会更凸显。
粮草军械源源不断,砀县军底气充裕。
赵离忧又问:“先攻冀青二州,于大局可对否?”
这个大局,自然是天下大局。
朱琛被他这么一问,真真是惊了。
方才他才说赵离忧似和旧日有些不同,如今这问题一出口,他明显感觉赵离忧是变了。
从他眼里唯有刻骨仇恨,一心一意死盯着云州JZ,哪里能看天下?又何曾考虑过什么大局对不对?
朱琛一阵激动,忙道:“对,没错!如今局势,当先收北地,再南取金州!”
他忙仔细给分析,有黄河为天险屏障,先收冀青以雄踞北地是最正确的战策。
恰好赵离忧和郁宏谢耀有血海深仇,师出有名,怎么打旁人都说不得什么。
得了冀青,雄踞整个北地,实力已为天下诸侯翘楚,即可挥军南下啃下金州柴昌这块硬骨头。
“南颍平原之地一望千里,失于天险;原坊朝廷争权夺利人心不合。洛吴涛吴宁等懦弱保守。而蜀安逸已久难挡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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