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赋请罪:“是我没照看好二公子。”
他一身铠甲血迹斑斑,红了眼睛,万分自责愧疚。
只是谢铄伤都伤了,大战当并不适宜因这种事追究责任,了解谢铄受伤原因的龚定蹙了蹙,一叹,扶起谢赋,“罢了,人算不如天算,你们也已尽力,如今只盼二公子无碍。”
如今只盼他伤愈不留后遗症,否则,大家都不好向谢耀交代。
众人焦急等着,好在谢铄腹伤确实不致命,一刻钟左右,军医就成功止血了,包扎过后,情况稳定下来了,龚定等人赶紧进去探望。
军医嘱咐:“这几日二公子熬过发热,没炎肿,即无妨碍了。只是二公子腿上痊愈之前,切记不可过分颠簸。”
众人一看,原来谢铄的腿也伤了。落马时被马蹄践踏的,折了右小腿。
不过问题说大也不过分大,接骨很成功,只要养伤期间不颠簸移位,痊愈后也不会有后遗症。
龚定等人这才松了口气因谢铄正昏迷,众人军务繁忙,了解情况后也没法久留,匆匆嘱咐军医一番后就离去了。
谢赋最后一个出的,侧身撩帘是往后瞥了一眼,几不可察挑了挑唇。
事成了,成得比他预料还好。
没多久,就接讯谢铄醒了,他立即匆匆赶过去,他距离有些远,到时龚定等人已看过并离去了。
不过帐内人还是很不少,都是谢铄麾下亲信兵马的领军将领。
谢赋几个大步冲上前,按住想要撑起身的谢铄,急怒:“你腿还要不要了?”
刚接过骨的腿,头几天是一动不能动的。
谢铄被按住,一动疼得脸色发白,也没坚持再起,“大堂兄……”
谢赋自责:“是我不好,我没照应好你,我……”
谢铄立即打断,面露愧色:“大堂兄,原都是我鲁莽,还连累得你在龚先生跟前不好说话。”
谢赋不禁一叹道:“唉,你确实有些鲁莽了,怎可如此,需知沙场刀剑无眼!”
说到最后,有些恨铁不成钢,不过很快敛住,他安抚道:“吃一堑长一智,只是下次留神些即可。”
“嗯,大堂兄我知道了。”
兄弟两个说了一阵子话,这事就过去了,谢铄重伤精神不佳,赶紧把正事说了。
“大兄,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说着,谢铄招让手下人过来,苦笑道:“只怕这次大战与我无缘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是麾下亲信兵马仍需人指挥,“大堂兄,我麾下兵将欲托你照看。”
“这……”
谢赋侧头看几员大将,那几人也是看见谢铄与谢赋的关系的,见状冲谢赋拱了拱手。
谢铄确实没法子上阵了,既然如此,谢赋便道:“那我就替你暂时执掌一段时日罢。”
说完,他叮嘱谢铄好好养伤,“这次战事多久谁也说不好,你仔细养,说不得伤愈正好建功。”
又说了两句,见谢铄面露疲态,谢赋就给他掖了掖被角,再嘱咐军医一番,而后出了营帐让他好好休息。
已入了夜,谢赋回帐,和谢铄的部下商谈接下来的战事安排。
谢赋将帐详细安排了各部任务,寒暄几句,才让人退了。
谢赋让牛浩送人,牛浩折返,面上也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二人对视一眼,非常顺利。
谢赋站起卸甲,他眯了眯眼,他谋的事已成了过半,接下来,再设法让谢铄的亲信等人“战死沙场”即可。
谢铄麾下这几万兵马,其实是蔡义亲信军,李岭等人当然也是蔡义心腹。
蔡义当年是带着兵马来投谢耀的,从上到下他的控如指掌,可眨眼十几年过去了,里头的军士是换了一茬又一茬。
所以,如今在这些普通兵卒乃至低阶士官,只知道自己是锦州军。
只要把李岭等将除去,再有谢耀支持,他接掌这些兵马后,就真成了。
至于,他那位叔父?也会支持他的。
谢耀自从对蔡义生了猜忌后,就想削弱其掌控的亲信军了,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会。
虽然谢耀未必乐意他掌这么多兵马,但两害相权取其轻,权衡过后,他会愿意暂时将兵马留在这个听话的侄儿这里的。
至于这个暂时是多久,得看情况,反正他会想办法是不会让它短的。
谢赋挑了挑唇,吩咐牛浩道:“多多关照二公子起居饮食,每日都使人过去,不可懈怠。”
“主子放心。”牛浩也接收到谢赋话语中的意思了,已经在心里盘算减轻他药的剂量再动点手脚,总之不能让他那么快好,还要让他一病不起,慢慢再一名呜呼,这时间也得掌握好分寸。
赵离忧在郁宏退军没多久,他就得报,谢铄负伤,且伤势不轻。
他大步回了内帐,盈珠已在等着了,她迎上前,拧了手帕给他擦擦脸上尘土血迹。
盈珠问道:“我之前射中谢铄了,但是没中要害,不知道怎么样了?”
赵离忧侧头亲了亲她的脸颊,点头夸赞道:“阿珠好厉害,百里穿杨呢,谢铄伤势不轻,卧榻不起,马蹄践踏还他的右腿,应该是折了腿,倒是便宜他了,暂留一条小命。”
“哪有。”盈珠有些射箭的手有些生疏,而且准头到底不比赵离忧,还得加强练习。
接下来的战事,一直不分高下。
清河军经过数次试探,放弃了海宁山,直接转战密邻和康北渡口。
赵离忧率主力大军返回康北渡口水流湍急地势险要。
郁宏龚定索性也放弃,将大军主力尽数压上密邻,建营垒寨,与砀县军近距离相对欲以兵力优势强硬克敌。
赵离忧命人将敌军射来的箭悉数挡住且收为己用。
郁宏大怒又尝试掘地道进攻,赵离忧则命在寨内挖长沟相抵抗,成功御敌。
赵离忧深知己方兵力处于劣势,他始终保持冷静,从来不曾正面交锋迎战郁宏。
郁宏久攻不下,竟命人寻了北云州有些名气的儒士,写出一张痛斥赵离忧的告示来。
赵离忧瞥一眼,便觉怒火中烧了,一声重响,赵离忧拔出腰间配刀,反直接将那张讯报连同紫檀木案重重砍成两半。
眉目冰冷,眸底泛赤。
郁宏整这一出,不正是明知他性情偏激,要激怒他的,若他挥军而出,那就正他的奸计。
赵离忧喘了一口粗气,长刀回鞘,待了很久,直到赵离忧脸色好看了些,命人将那讯报焚了,重新换了帅案,还让人方才的事勿要告知盈珠,免得她担心。
盈珠白天还在城头观望,有时也抽时间练箭,入夜回帐才和赵离忧碰面,赵离忧见她笑了笑,但情绪明显不高。
“累么?”
盈珠吩咐亲卫端水,给赵离忧卸了甲,又拧手帕给他擦拭干净,待二人坐在床沿,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嗯。”
赵离忧吹了灯,二人相拥着躺下。
清河军帐。
谢赋行近时,便见地上扔着一堆废纸,郁宏心情不好,帐内外气氛沉凝。
谢赋知道这是因为郁宏激怒赵离忧之策落空了。
他撩帘进帐,见郁宏面色阴沉,一击打在案上,冷笑道:“好一个孽子!竟是长进了?”
从前被人一激,直接拔刀而上,哪怕头破血流遍体鳞伤都不管不顾的人,如今居然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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