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陡然一收,他倏然地转头,对急奔而来的祖父给留的心腹大将道:“我们马上走!往后面急退!!”
若谢赋所料不错,赵离忧的重点必然放在谢赋和郁宏头上,这正是他的一线生机。
他想谢耀死,但不到万不得已,他自然不肯连自己也搭上。
“快!!”
令旗挥舞,麾下兵卒当即有了主心骨,迅速聚拢往后急逃。
恰巧砀县军震颤声让激战双方都大惊,那边的将卒也顾不上阻拦。
谢赋率军跑了,谢耀大恨。
龚定一把拽住他,阻止他追:“王爷!保存实力为上!!”
谢赋这仇,只能来日再讨!
谢耀狰狞一瞬,扭头下令:“鸣金!整军立即望东急行!穿斜石崖返锦州!”
当机立断,毫不犹豫。
谢耀立即整军,往东急逃而去。
他放弃了清河乃至溪源郡,将半个云州彻底让与赵离忧之手,只求迅速返回锦州,据险关重镇而守!
谢耀能舍能断,此乃最佳计策。
他麾下还有十万大军,锦州西北山川河流天险众多,只要他成功率军逃回锦州,虽然丢了脸,但却会立即稳住脚跟。
只是数十万大军急行军,如潮水涌动,谢耀连连下令,初步安抚了军心,他正要一鼓作气穿过斜石崖时,谁知变故陡然。
前方突然出现一支汹涌而来的敌军,领头两支赤红大旗,上绣斗大二字,“砀”、“齐”。
而后方,大军声势如潮涌动,赵离忧领军急追而上。
兵分两路,他成功将谢耀、郁宏及十万退军堵截在斜石崖之西。
赵离忧冷冷一笑,打马而上,遥遥俯视坡下锦州大军的中心位置。
谢耀、郁宏同时仰头,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坡上那面猎猎而飞的赤红帅旗之上。
是赵离忧!
天已经亮全了,太阳从山尖跃起,冬日暖阳在斜石崖之西的荒原上。
他们被包围了!
郁宏慌不自持,这一刻他终于慌起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
他惊慌看向身边的谢耀。
谢耀喘着粗气,可只片刻,他就镇定下来了。
吼道:“慌什么?!”
他一个凶狠又凌厉的眼神恨恨瞪向郁宏郁宏,冷声道:“我们还有十万大军,怕什么?!啊?!”
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将士们!都稳住!!”
他高声厉喝,声音传得极远:“这么多年,我们杀过多少强敌?啊?!还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不成?!”
“没错!!”
“王爷说得忙没错!!”
心腹大将高声附和,亲卫近军们高声附和。
呼声高亢,如浪潮般传遍整支锦州大军。
高呼声,慌乱的锦州兵士镇定下来一股破釜沉舟的胆气油然而生,再抬头看漫山遍野的敌军,不再畏惧。
而是一种欲拼死一搏一往无前的孤勇胆气。
谢耀当即排兵布阵,下令团团收拢,以守为攻。
朱琛感慨道:“这谢耀能走到今时今日,实非侥幸。”
赵离忧对此并不在意,他只知道,从一开始走到现在已足足七载有余,他终于将仇人围困压制住,这一趟,他势必要成功复仇。
谢耀明白士气的重要性,赵离忧自然不会不懂,他拔出宝剑,直指前方。
“将士们!我们的敌人正在我们的包围之中!他们的兵力远强于我们!!现在全力克敌!此战若胜,全军皆赏钱万贯!全力冲杀!杀敌一人赏百两,杀敌将赏千两,直升三级,杀敌首赏万金,直升将位!”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占据大优势的情况下得到权利的鼓舞,士气如虹,一下子就赶上了包围圈内的锦州军。
赵离忧不等锦州军完全稳住阵脚,大喝道:“将士们!全力冲锋!!”
斜石崖之西的大片荒原之上,砀县军和锦州军展开了开战以来最激烈的一战。
若锦州军胜,谢耀郁宏摆脱困局,反败为胜。
若锦州军败,盘踞锦云二十年、称霸一时的信阳王郁侯将付之一炬。
还要如何阻挡砀县军前进的步伐?还要如何阻挡赵离忧收割他们性命的刀刃?
谢耀迫切要取得胜利,再不济,也要打成平,好从容而退。
可惜事实往往与愿望相悖。
锦州军悍勇身经百战,砀县军也不逊色,甚至砀县民风粗犷,常年和诸多戎族混战,可能还要更胜一筹。
锦州军破釜沉舟,砀县军亦如猛虎下山。
在这种情况下,砀县军兵力超出锦州军将近一倍。
鼓声隆隆,呐喊震天,六十万砀县军踏过原野,双方狠狠地厮杀在了一起。
双方都强烈地要取胜,双方都不允许自己败,几轮冲刺,声势仿能撼动山岳的阵法战后,双方最终混战在了一起,白刃见血,你死我活的生死肉搏厮杀。
战事从大清早开始,一直持续过午,血染漳水河畔。
从清晨到日暮,在兵力相差甚大的情况下,锦州军终于支撑不住的,那一口破釜沉舟的胆气到了最后,渐渐散去,开始有人撑不住,扔下兵刃往后逃跑了。
“王爷!!”
两员大将打马狂奔而来,身上铠甲血迹斑斑,见大势已去,便围上来,嘶声道:“王爷,末将等护你突围!”
战事到了这个程度,已然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
现在集全力拼死突围,还有可能保住性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十万大军陷在此处,只怕锦州难保了。
可只要他们王爷在,无论如何都要护着王爷!
郁宏急道:“没错,二位将军说得没错!”
说着,他举目四顾,远远有几处骚动特别厉害,赵离忧必在其中之一。
如今还有亲军重重保护,再慢一些,只怕顶不住了,那孽障要杀到近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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