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字的确是谢知慧写过多遍,她非常熟练,运笔也很娴熟,一笔一划一丝不苟,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对这些字胸有成竹,且有着很大的长进。
林先生让谢家的姑娘们一天写十张字,每张字都只写一个字,也就是说每天只写十个字,三十天便是三百个字,谢知慧写了几个字,人便如入定一般,感觉不到周围人的存在了,她的字遒劲有力,力透字背,与她的性格一般,刚正不阿,如银钩铁画,看得令谢眺不住地点头。
写了一张纸后,谢知慧正要铺纸继续,林先生却抬手喊停,“二姑娘,你不用写了,我已经相信你了。不过,我刚才冤枉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为自己申辩?”
谢知慧看了一眼祖父,抿了抿唇,“无论什么缘故,我拿不出作业来就是拿不出来,先生相信我是先生的事,我没有拿出作业,就是我的错,错了就是错了,没什么好申辩的。”
“微姐儿,你怎么说?”谢眺看到谢知微一双明眸,问道。
“祖父,孙女觉得二妹妹言之有理,不过,在面对阴谋诡计的时候,我们若是一味地直面以对,不懂得躲闪还击,令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也不可取。君子,当出污泥而不染,亦当明机巧而不用。”
林先生若有所思地看向谢知微,小小年纪,世事洞明到这般境地,这是令人惊讶。
谢眺点点头,对谢知慧道,“你大姐姐的话,你都明白了吗?”
“孙女明白了!”谢知慧到底年幼,抹了一把眼泪,泪汪汪地回答。
谢眺倒也没有再批评谢知慧,反而道,“你性情耿直,深肖我,这没什么不好,但也要记住你大姐姐的话,无端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亦不可取!”
这也是对谢知慧的褒奖了,谢知慧含泪而笑,朝谢知微行了个礼,“多谢大姐姐!”
“二妹妹不必客气,你我一府姐妹,血脉相连,原本就该守望相助,只是不该在府中相助。”
因为对付的也是一府的姐妹。
谢知微朝谢知倩深深看了一眼,神色冷淡。
谢知倩双拳紧握,警觉地看向谢眺。
谢眺淡淡地扫过她一眼,与林先生叮嘱两句,无非是传道受业解惑,一定要严厉,方能有成效,若姑娘们有违逆之处,当早早告知自己云云。
谢眺离开后,课堂又回到了往常的秩序,没有人提谢知慧的字画到底是谁污的,但谢知微知道,不管是老太爷亦或是林先生,他们想知道,极容易知道,连自己都知道了,他们能不知道吗?
对这个妹妹,谢知微一向不放在心上,钱氏那样的蠢货,又能养出什么好儿女来?
半天的课上完后,谢知慧和大姐姐一起离开。
谢知倩一个人和丫鬟一起回三房去,看着走在前面的姐妹俩,她恨不得扑上去把她们都撕成碎片。一直到下课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在所有人的眼里就跟跳梁小丑一般。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一盏茶泼在谢知慧的书箱里,把她的字画全部都污了,却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的。
丫鬟荔露一路提心吊胆,今日的事被老太爷知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太太和姑娘肯定会把她推出去,她还能有什么好后果?
“姑娘,老太爷会如何处罚姑娘?”荔露忍不住问道。
谢知倩不耐烦地道,“祖父怎么会知道?你想多了吧?”
每日晨昏定省,谢知倩一直跟在谢知微两姐妹的身后,看着她们进了春晖堂,她也无奈地迈着步子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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