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姑祖父今日上朝前没有看邸报?”待看到谢眺松垮的眼袋,精神似乎也不好,卢琦龄也就没再废话了,昨日谢家是怎么一副境况,他是亲眼见过了的,大半个京城的权臣勋贵都去了,谢眺应是应酬到了大半夜方休,都没有休息好,哪里来的时间看邸报?
“侄孙看到邸报上说皇上准备设火器营,擢大表哥为指挥佥事,侄孙以为这件事,姑祖父是知道的。”
他真不知道!
谢眺本来是没什么精神,他也是过五十的人了,虽说平日里也注意保养,还有谢知微给弄的养生膳食一直在吃着,效果也不错,但昨日累到了半夜,一合眼就到了要上朝的时候,半刻都耽误不得地起来。
此时,谢眺却瞬间如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抖擞,“琦龄,你没有看错的吧?”
“姑祖父,这种事,又不是侄孙一个人看到,怎么会出错呢?再说了,自大雍朝到现在,若皇上没有下旨的擢升废黜,谁敢往邸报上写?”
是这个话!
儿子自从去了边疆,谢眺没有一日睡好过觉。
那是他的嫡长子,元配所出,自小就天资卓绝,聪颖异常。不到一岁,话都说不清楚,他就抱在怀里,一字一字地教他认字,三岁启蒙,儿子还不会握筷子,他握着儿子的手给他开笔。
他一直都寄予着厚望的儿子。
“待你大表哥回来了,你来家里喝酒!”谢元柏眼眶都湿润了,拍拍卢琦龄的肩,随着上朝的人流往麟德殿里走。
幸好这一日,朝中没有什么大事。
整个一早上,朝堂上的同僚们说了什么,对骂了什么,谢眺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直在走神,一会儿想到元妻,一会儿想到儿子刚刚出生的那会儿,一会儿想到这五年不见儿子,他如今长成了什么样子?再见面,父子会不会生疏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待要下朝了,皇帝突然点了谢眺的名字。
谢眺猛然醒悟,连忙上前去,只听见皇帝道,“朕今日听北疆八百里加急,谢守备已经将军务全部交割清楚了,不日将返京。朕已经擢升他为指挥佥事,组建火器营。”
谢眺真心诚意地跪下来叩谢隆恩。
“谢元柏当年还是朕钦点的探花吧,朕至今还记得他跨马游街的样子,何等风光,当日朕还说过,若朕不为这天子倒是愿意与谢探花比一比诗词文章歌赋。谁知道,朕等着他建一番功业的时候,他游历天下去了,朕惋惜不已的时候,他又去边疆为朕杀敌去了。谢爱卿啊,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
谢眺听皇帝说这些眼泪都出来了,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跪下来磕头,“臣有罪!”
君前失仪,居然是谢眺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只是,朝中皇亲勋贵文武权臣,谁也没有笑话谢眺,反而感念他一番父母心。
皇帝摆摆手,“平身吧!”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从朝堂出来,谢眺没有去衙门,而是回了家。
马车在门口停下来,谢眺并没有下车,而是挑开帘子,就这么看着家里的黑漆大门和门口的大狮子,看了良久,小厮怀沙都要生疑惑了,谢眺才起身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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