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皇剑神还在等,这是一种寄托,一种思念,只要希望还在,她便还会等下去,等到下一次重逢。</p>
我是谁的孩子?白初晴会想道。</p>
会是他的孩子吗?</p>
是那场虚假的星空中,少年与女孩的浪漫的结果吗?</p>
难道是星如雨,星河被他们搅动如星璇,那是世间最令人心动的浪漫,他们居住在月宫中的时候,有了她白初晴?</p>
有时候白初晴心中会这样询问。</p>
娘亲从来不回答她这个问题。</p>
岁月流逝,漫漫如长河,第二次弥罗宫之盟举行。</p>
白璩儿赶赴弥罗宫,这次他们在路途中花费了更长的时间,往来已千年。</p>
白璩儿带来一个坏消息,对白初晴道:“弥罗宫二公子决心要传归墟之道,阻止虚空扩张。此乃灭世之道,然而现在却要用来救世。你们都可以学学。”</p>
第三千亿年时,星空又陷入黑暗,许多成道者的大罗天也看不见了。</p>
只有少数几个大罗天还挂在延康祖庭的天空。</p>
即便是成道者面对终极虚空,也需要报团取暖。</p>
白璩儿担心白初晴蓝逸仙夫妻俩的安危,让他们进入自己的大罗天,不要再离开。</p>
第三次弥罗宫之盟举行,此次白璩儿前去会盟,一来一回,过去了数万年。</p>
虚空的压力,让大罗天也难以为继。</p>
这次会盟,蓝逸仙的父亲,蓝道祖提出一个对抗终极虚空的计划,成道者成道于内,内藏宇宙乾坤,化作一个个小宇宙,对抗终极虚空的拉伸。</p>
这是成道者最后的壮举。</p>
倘若也无法对抗终极虚空的碾压,那么一切生命,都将不复存在。</p>
蓝道祖对延康、世界树和弥罗宫的成道者们说道:“你们是这个宇宙,最后的星光,但不向外绽放,而是向内绽放,向自己庇护的人们绽放最后的光和热。”</p>
虚道祖对他们道:“我们唯一的生机,就在于尽可能的延长众生性命,等候那个人的归来。”</p>
活下来,等候那个人的回归,是他们最后的自救。</p>
白璩儿带着这个消息回来,告诉白初晴。</p>
白初晴询问:“那个人是谁?”</p>
白璩儿笑着不答。</p>
那个人,或许就是娘亲的寄托吧。</p>
白初晴心道,或许,他就是我的父亲,牧天尊。</p>
然而,那个人始终不曾归来。</p>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各个成道者的内证世界也在损耗之中,天地灵气日渐稀薄,各大诸天渐渐失去联系。</p>
神通者们在争夺圣地,希望靠着还有天地灵气的圣地,来保住师门,保住传承。</p>
还有些强大存在,寻找世间最为坚硬的金属,将师门绝学烙印其上,将自己的道烙印其上,期望在自己死后的某一日,天地大道逆转,灵气复苏,会有人寻到自己留下的绝学,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p>
世人匆忙,然而一切都是在做无用功。</p>
大撕裂时代终于到来。</p>
率先撕裂的是那些诸天世界,一个个曾经有过辉煌历史的诸天世界,在终极虚空中被撕得粉碎,天庭天宫,在大撕裂中分崩离析。</p>
巨大有如星辰的法宝,在大撕裂中破碎。</p>
只有成道者的世界,还在宁静的宇宙散发着微光。</p>
第四千亿年的时候,大撕裂来到顶峰。宇宙三大势力之一的世界树,轰然崩塌,被终极虚空撕得粉碎。无涯老人是世界树的本体,因此而碎成无数块。</p>
世界树的倒下,死亡,形成了这个宇宙的一批新星,让星空再度被点亮。</p>
然而这只是宇宙的回光返照。</p>
延康纪五千亿年,公子无极与归墟一起蒸发,彻底消散。</p>
延康纪六千亿年,秦灵筠献祭过去时代十六个宇宙,让那些已经混沌化的宇宙,阻挡终极虚空的到来。</p>
过去万亿年的历史,古老时代的十六个宇宙,无数生命,逐渐被虚空抹去,化作虚无。</p>
弥罗宫主人的尸骨在第一纪坐起,用自己死后的最后力量,去阻止这场献祭,然而枯骨也在终极虚空的侵袭下逐渐瓦解。</p>
这位祖师终于彻底故去,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p>
延康祖庭的大罗天泛着微光,守护着最后的净土。</p>
“娘亲,那个人会回来吗?”白初晴也老了,白发苍苍,询问白璩儿。</p>
“会的,他答应过我,只要我继续等他,他就会归来。”</p>
娘亲告诉她,待到混沌空间炸开,会有光芒照亮虚空,让这世间重新有光。</p>
那时,就是那个人归来。</p>
“那时,他会前来见我。”白璩儿容颜不再年轻,已经是个老妇人。</p>
她有些迟疑:“他会认得我么?”</p>
……</p>
又过了不知多少亿年,白初晴总是看向外面的黑暗星空,期待那混沌空间炸开而迸发出的亮光。</p>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p>
她察觉到,娘亲已经很难坚持下去了。待到娘亲大道湮灭,他们所在的这个大罗天也会随之崩坏瓦解,无数人终将虚化,变成虚无,不复存在。</p>
她感觉到,这一日渐渐近了。</p>
这时,她看到了黑暗的宇宙中,传来了一抹亮光。</p>
白初晴揉了揉自己昏花的老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没错,纯粹的黑暗中,的确有那么一抹亮光!</p>
她激动的发抖,颤颤巍巍的站起来。</p>
“娘,回来了……”</p>
她的声音也嘶哑了,想要大声说话,却说不出来。</p>
回来了。</p>
那个人回来了!</p>
最后的混沌空间炸开,光芒越来越明亮,照耀已经虚化的宇宙。</p>
回来了,那个回溯整个十七纪历史,前往宇宙起源寻找答案的人,终于回来了!</p>
白初晴看到,娘亲的大罗天在努力的散发微弱的光,像是在给那个久别家乡的旅人以灯火,以希望。</p>
黑暗的宇宙中,这样的烛火,这样的灯光,逐渐点亮。</p>
微弱却顽强。</p>
……</p>
白初晴看到娘亲像是少女一样跑出去,迎接那个阔别已久的恋人,她的恋人鬓角斑白,相貌虽然尚且年轻,但眼中却有着难以想象的沧桑。</p>
仿佛岁月藏在他的眼眸里,沉淀下来。</p>
他们有些矜持,却还是拥抱在一起。</p>
“娘亲,我的父亲是谁?”白初晴问起当年的问题。</p>
白璩儿没有说话,只是古老的记忆被翻起。</p>
她想起那天,自己向他伸出手,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你想看一看真正的星空吗?”</p>
他们在星图中遨游,衣袂飘飞,荡起无数星辰。</p>
无数星辰,因为他们被点亮。</p>
他们在月宫中依偎而眠,却睁着眼睛,看着对方的眼。</p>
情初萌动。</p>
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四万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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