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码归一码。五明山那些根本不是邪祟。郑琨没弄明白就贸贸然带人过去……这跟送死有什么两样?”陆珍长叹口气“我原打算给祖母拜完寿再去五明山将其降服。没想到郑琨如此草率,未曾打探清楚就鲁莽行事。”
“他不是鲁莽也不是草率,而是想邀功。”陆老太爷分给陆珍一粒花生米,“你只管在家踏踏实实吃席,用不着替神机司的人操心。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就该担这份风险。”往嘴里丢一粒花生米,边嚼边叨咕,“姓郑的要是死了也算为民除害了。”
陆观瞥了陆老太爷一眼,对陆珍道:“你祖父说笑呢。”
他才不是说笑!陆老太爷闷闷哼了哼,“郑琨其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想当年……”
说起当年事,陆老太爷忽地停住,手捻胡须,撩起眼帘瞥了瞥陆观,陆观朝他略一点头。陆老太爷努努嘴,陆观摇摇头。陆老太爷瞪圆眼睛,陆观肩头立马松松垮下去。
视线在他二人脸上来回逡巡数次。陆珍垂下眼帘思量片刻便晓悟过来。能让陆老太爷这般难以启齿的,就只有她的身世了。
陆观清清喉咙,轻声唤道:“珍、珍姐儿……”
“何事?”陆珍抬头去看陆观,“您说。”
“珍姐儿啊……”陆观将心一横,继续说道:“我、我们一直想跟你好好聊聊,但是……每年你只回来两三次……”人回来了,却是忙得很。陆老太太请宫里放出来的老嬷嬷给珍姐儿教规矩。珍姐儿从早学到晚,想见她一面都难。
真是啰嗦!陆老太爷横了不孝子一眼,清清喉咙,接过话头,“珍姐儿啊,你是你爹从山里捡来的。”
陆观暗暗撇嘴。尽人皆知的事没必要再说了罢。
陆珍捏花生的手指顿住。她打小就知道自己并非陆玹的亲生女儿。只是记在他名下,随他姓陆。虽然并非亲生,但是陆家上下对她疼爱有加,没让她受半点委屈。
年纪越长,陆珍就越想知道生身父母究竟是谁。为何狠心将她遗弃在深山穷林。在陆老太太面前,陆珍将这份好奇隐藏的很深。陆老太太待她如珠如宝,她不能伤老太太的心。
然而,即便她隐藏的再深,也难逃裴东斋的眼睛。启程归家之前,裴东斋讲了个有关她身世的故事。故事中的她是前任大国师顾怀德的孙女。
“此事,说来话长。”陆老太爷目光深邃,“十几年前,卢鉴案震动朝野……就连顾大国师也受到牵连……”
总章初年卢鉴随先帝亲征将鞑靼赶出中原。因他立下军功被封为西平候。之后便一直镇守大同。十多年前,也就是元和六年,卢鉴的副将给元和帝上了一道密折,并在其中附上卢鉴私吞军饷的证据。
元和帝勃然大怒。将卢鉴押入京城受审。随后就便有人指认顾大国师妖言迷惑元和帝,与卢鉴朋比为奸。霎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陆观每每思及那位仙风道骨,博古通今的老人便忍不住扼腕长叹。“陛下信赖顾大国师至深,对他的怨愤亦深。不等查清真相,就下旨斩了顾家满门。”正所谓芝焚蕙叹,物伤其类。陆玹与顾大国师的儿子既是同窗又是好友。两家常有往来。再加上陆老太爷是赫赫有名的铁嘴御史。同朝为官多年,他十分敬重顾大国师。顾大国师亦然。顾怀德刚被下狱,陆老太爷就第一个站出来为他上表陈情。然而,结果却是陆老太爷被囚于天牢。顾家上下终归难逃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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