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月依旧是那张被高家人称作“死人脸”的表情,“婶婶骂我是狗,那不就是将高家人全都骂了?我是狗,我爸就是狗,那叔父肯定也是狗,永新、永丽、永前都是叔父的孩子,自然也都是狗了。”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只有赵娟气得浑身发抖,高爱清阴鸷的目光盯着高山月。
廖秀最先反应过来,忙劝道:“爱华,你还不赶紧教育教育山月,都是一家人,山月这话说得实在是过分了。”
刘爱华却避开廖秀的眼神,仿佛没听见。
赵娟尖叫道:“高山月,你别给我东扯西扯!这么小一点年纪,竟然还学会油腔滑调、油嘴滑舌了!我们刚才在说你下田的事情,你还狡辩你没有埋怨你奶奶,你找那么多借口不就是不想下田吗?不就是对你奶奶的安排不服气吗?”
高山月轻飘飘说:“在高家,下田的女性只有我妈和我姐妹四人。除了下田,我们还负责家里两头猪的所有事情。这些安排,到底是奶奶一个人安排的,还是伯母伯母和婶婶叔父一起安排的?”
在农村,家里的活儿并不止下田,还有很多杂事情。但是毋庸置疑,最苦最累最脏的活肯定是下田。一般人家,男劳力下田,女人只有农忙的时候才偶尔去田里应应急。
因此,可以说,高家女性最苦最累的就是刘爱华和四个女儿。
高山月并不计较辛苦,不就是下田这点活么,有什么好计较的。
她计较的是高老太的偏心和其他两房的恶毒。
高山月环顾四周,将廖秀、大嫂、二嫂、永丽都看了个遍,嘴角的嘲讽一览无余。
那嘲讽之中的意思,在场的人没有看不懂的。
这死丫头是什么态度?!
这死丫头是什么眼神?!
高老太反手就是一巴掌扇过来,高山月轻轻一侧身,避开了过去,看着高爱国:“爸!”
没打到高山月,高老太气得脸色铁青:“你翅膀硬了是不是!高家养你这么大,没饿死你,你不知道感谢,你还算起账来了?高爱国,你要是不好好教训她,我就死给你看!什么玩意儿,不值钱的小贱人一个,竟然还敢对长辈的安排指手画脚!高爱国,你听见没?现在就去拿笤帚,给我使劲打,打死打残,我看她还嘴皮子硬不硬!”
高爱国完全是愣怔的状态,动了动嘴唇,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刘爱华的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她不敢说婆婆的不是,可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是恨的、是气的,她哭出声来:“山月,我的山月……都是妈妈没用,妈妈没用……”
高老太指着刘爱华吼道:“你个丧门星,吼什么吼!要死就都去死,丧门星的,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有脸嚎丧!”
刘爱华泪如雨下,却噤若寒蝉。
廖秀皱起眉头教训高山月:“山月,你这是觉得高家就等着你们几个养着?我们其他人都没干活,都在吃闲饭吗?每天这么多人的衣服不用洗?种菜洗菜做饭的活儿不用干?家里邋遢不用收拾?”
高山月的“死人脸”面对廖秀:“伯母,我的衣服是我自己洗的吧,我家两间房子是我自己收拾的吧。至于种菜,我每顿饭都是萝卜干,所以伯母天天都种的是萝卜?”
廖秀气得发抖!
她一向说话都占据道德制高点,周围谁家有个纠纷都拉她去排解,她说的话谁不认为合理?
“爱华!你听听,你听听,这是晚辈该对长辈的态度吗?她说的话要是传出去,这不是丢我们高家的人!爱华,我早就说了,这孩子看人的时候阴森森的,不是个好事,你看看你看看,我说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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