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跟以往没日没夜工作时一样,他终究很难高兴起来,他的不高兴也就成了关姬的不高兴。
引夏侯氏三姐妹入内宅,大概就跟送田信三套好看的衣服一样,只是希望他能高兴一些。
生育两个儿子后关姬短期内不想再生育,田信也有这类默契,国家层面已经不需要他再上战场拼杀,所以他个人安全有保障,又有一双儿子,暂时可以放缓子嗣方面的渴求。
生活方面也就更偏向于享受,等一切都稳定了,嫡长子地位稳固后就放开限制。
这日关姬睡醒不见田信在身边,就披一条绒布薄毯子来到一侧的静室。
室内积存一夜的公文已经被田信阅览批注,而田信本人则盘坐养神,察觉她的脚步声,抬头来看:“怎么早起?”
“饿了。”
关姬闷闷不乐回答,拖着慵懒身躯到田信身侧的小榻落座,薄毯子裹在腋下,细细打量重新闭上眼睛,脸上没有多少神情变化,显得木然的田信,问:“还想不通透?”
“对,许多人活着就是个错误。”
田信始终闭着眼睛,语气平和:“这个世上有太多恶人,原本憎恨的孙权,他想了一辈子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却让我做成了。还有许多作恶多端,和想要作恶的人,却被我攥在手里……看似约束实则保护,我更想捏死他们。”
扒掉许多名臣、重臣的光鲜衣袍,就能看到浑身的‘情人的疱疹’。
关姬抬手挽起耳际发丝,自是理解他话里的意思,现在要和平交接,对很多事情就要容忍、宽大处理,并给与特别的提拔。
比如神兵失窃案,如果自家没有私心,就这帮旧臣子弟冒犯成祖庙,这可是典型的大不敬之罪,罪在不赦,就足以大杀特杀,不杀的也要免为庶人流放到不毛之地。
方天戟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些自诩先帝旧臣的家伙……都是很唯物的,对先帝态度也就那么回事,说一套做一套。
不能说唯物的很自私,只能说自私的人往往很唯物,信奉身死万事空、人死销账那一套。
还有如谯周、陈祗之类的人,在早一轮的斗争中落败;如今出于安抚地方的目标,也都予以启用……这令田信很不痛快,他本就不是很大度的人。
可以不在乎金银丝绸之类的东西,这些终究是死物,不会主动冒犯他。
人却是活的,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围着他上蹿下跳如同嗡嗡苍蝇、极力表现存在感的大有人在;还有各种一惊一乍、哗众取宠之类的标题党,企图让他正眼去看的人更是一茬茬的。
比如谯周,现在又鼓吹当年张裕的那套说辞。
先帝杀张裕,真的是因为张裕在宴席间开涿郡、无须、猪毛之类的玩笑?
不是,是因为张裕当众宣扬:“岁在庚子,天下当易代,刘氏祚尽矣。主公得益州,九年之后,寅卯之间当失之。”
这是荆益士人都知道的一桩公案,庚子年正是册封三恪,田信推演历法,所制的夏历元年。
寅、卯之间,可以理解为先帝章武末年。
不止是谯周抓着张裕的尸体喝血,几乎各处都在传扬张裕的预言,以及张裕在其他方面做出的各类神奇预言……哪怕没有,也能编造出许多栩栩如生令人信服的预言故事。
自然地,下令处死张裕的先帝,难免沾染一些不光彩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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