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滞,吴处长看见路北岑半天没说话,又接着道:“这是你们李总出差了,如果他在家,只怕我这桌子都要被他掀翻了,就这样,我这电话……”
路北岑听见李总这两个字,吸了口气打断了吴处长的语重心长:“吴叔叔,有位前辈说,我写的稿子,我做的片子,没有生活,没有烟火气,就像架空的亭台楼阁,我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我这些年光顾着读书了,好像是和社会有些格格不入,我想去真正的一线磨练一下。”
这一下,倒是轮到吴处长被路北岑说得愣住了,好半天才苦笑了出来:“你们年轻人啊,脑门子一热就要讲情怀,叫我说,这都是不着边际的事儿。你在这边做片子,哪里不要接触外面的人和事?卫视那么多栏目,就是新闻中心,也可以吧,都是在一线采访,对吧?叔叔还是那句话,眼光要放长远些!”
路北岑是在某一个极为狼狈的瞬间,动了要离开卫视专题部的心思。过后,她不是没想过,干脆离开中江电视台,在中江这样的文化大省,她要另外择业,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可是转眼又觉得,自己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离开电视台?起码现在这份职业,是她曾经十分向往的一种职业选择,要不然,她一个B大中文系本科生,为什么要去读个传媒的研究生?为什么还要想尽千方百计,去国视台实习那么久?
工作第一年,路北岑正赶上六十周年大庆,从国视台到地方卫视,成堆的片子要做,从实习到工作,没有片刻停歇。
去年,路北岑作为一个新人,因为带他的老师阑尾炎穿孔,急诊手术,她被吴处长口中的李总,曾经她的部门领导,如今的卫视主管节目生产的副总李见涛,赶鸭子上架担纲主力编导。
那个片子最后获得了部里的大奖,因为是李主任带着她去的,却只在编导栏里署了她一个人的名字,导致她成为了前辈们口中的谈资,虽说整个摄制组的其他人都知道,那个稿子确实是她单独操的刀,可往常真没有这样的惯例,李见涛对她的偏爱,在别人眼里,就是摆在了明面上,连掩饰都不掩饰的。
路北岑一贯我行我素,虽然心里有些委屈,可这样的委屈,作为一个新人,在办公室是一个字都不能提的,反倒是后来,她有意无意在李见涛面前提了一句,他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后脑勺,笑得很是灿烂,本来就帅得让人有些眩晕的面孔,更叫人看得心颤。
“你管那些人怎么说干嘛,反正咱们问心无愧,这片子就是你的作品,我要是天天管他们怎么说,这工作就没法儿干了,这台里传的关于我的风言风语还少了?自打我离了婚,就没断过,要是句句都听,你今天还能跟我这么说话?”
三十多岁的黄金单身汉,笑容里充满了宠溺,路北岑分明感受到,李见涛那些话,除了安慰自己,其实也是在用这件事,给自己解释他身上那种种的绯闻。那画面有多美好,路北岑就感觉到自己如今有多狼狈。
吴处长看着路北岑短暂的激动过后长久的沉默,叹了口气,话里有话道:“也好,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虽说都是弯路,但这条弯路,总比那条弯路,要好走一点。
路北岑回过神,原来这位父母的好友,不过一句试探,就把自己看了个透彻,也是,这样的事儿,李见涛那么多传闻,怎么还会少了自己这一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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