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爱她什么?就是一张照片而已,长得漂亮?”
“不不不,记者你不明白,我和她就是那种很聊得来,还能互相理解,我说什么她都懂,她说什么我也能明白,你知道那种感觉吧?”
“心意相通?”
“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可是和你聊天的,自始至终都是夏瑜对不对?”
看着张辉又开始沉默,路北岑意识到,他可能很想逃避这样的一个实事,这也就不难解释,他刚才情绪崩溃的那个时候,其实是并不想回忆起他们最初发生关系的那个时刻,因为从那以后,一切,开始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
意识到问题,路北岑不想让张辉陷入沉思之中,连忙又绕开话题:“你第一次见到何淼,是什么时候?”
“去年吧,那时候我发现了青叶的QQ其实是夏瑜在用的,而且我从她的另外一个QQ里,看到了何淼的空间,空间里有那两张照片,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就逼问她,是不是冒充青叶跟我聊天。她跟我说其实是她自己一直用青叶的名义跟我聊天。”
“我就问她到底认不认识照片里的女孩子,她说她认识,那女孩子真是她的干女儿,住得离我们家,不对,是夏瑜家也不远,是她老同事家里的女儿。我当时已经很难相信她了,就逼着她带我去看那个女孩子。”
“她被我逼得没有办法了,就跟我说,现在不能吓到人家,我可以跟她去,但是只能装她家亲戚,跟人家打个招呼就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子,比照片上更漂亮,人也很友善,还跟我打了招呼。”
路北岑发现,张辉似乎很愿意聊何淼,可能人在潜意识里,都是愿意面对自己向往的美好事物,而不知不觉会回避那些藏在最心底的难堪吧,或许张辉对夏瑜的感情很复杂,但难堪绝对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
“那后来呢,你和何淼还有过交集吗?”路北岑决定把话题重点放在何淼身上,根据她的了解,要提到何淼,基本上是绕不开夏瑜的。
果然,张辉面上流露出一丝苦涩:“交集是有,但是也是很久以后了,我应该是去年年初第一次当面见到小姑娘的,我记得她那天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粉红色的毛衣,整个人漂亮极了。后来回家之后,我就要求她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就是处男女朋友那种认识,你明白吧?”
路北岑点了点头,自然也很清楚张辉话语里那些她分别都是谁。
“那一段时间我对她挺冷淡,除了说小姑娘的事,什么都不愿意跟她说,我还住回了我原来那个房间。过了几天,她就跟我说,帮我找了个工作,让我先去上班,起码有个正当职业,也好介绍。我就在她的安排下,去了一个汽车制造厂工作,搬去了工厂的宿舍。”
说到这里,张辉好像突然想起了路北岑之前说的那些,有关于情感操控的话,又带着一丝怨愤道:“我以前挺傻哈,竟然没看出来,她每次帮我找工作的时候,其实都是我们发生矛盾的时候,她就跟在我身上绑了根橡皮,这样的时候就松一松,等我遇到什么困难的时候,她又会立即出现在我身边……”
“你知道汽车制造厂的工作有多累吧?我是装轮胎的,那轮胎几十斤一个,我每天干完活儿就精疲力竭,累得只想睡觉,她就会隔三差五来看看我,给我送点好吃的饭菜,然后我一心软,又跟她回家了,她看我累,又帮我找关系换工种,然后换了装空调管这种轻松一点的活儿,我就又很感激她了……”
路北岑忍不住闭了闭眼,不得不说,夏瑜对付张辉这样一个在湖夏没有任何基础的男孩子,简直就是犹如玩弄于鼓掌之间。
“她给我介绍的所有工作里面,这个工作是我干得最久的一份工作,毕竟是正经的合资企业,有五险一金,虽然累点,但是她说时间长了,等我做了工长,不但收入会高,也不会那么累了。”
“后来到了去年夏天的时候,我有次回家,在路上碰见了那个女孩子,就跟着她走了一段路,才发现她家住得其实离我家不远,就是隔了一条大马路的另外一片宿舍区。但是我跟她打招呼,她没理我,她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就又回家吵她,让她给我做介绍,她说要再等等,现在时机不合适,但是为了哄我,她把小姑娘的手机号码告诉我了,我就开始给她发短信表白,她一条都没有回我,我给她打电话她也没接。”
“她又安慰我说,好女怕缠郎,总有一天,我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要有点耐心,关键还是要把工作干好。再说小姑娘大学还没毕业,她作为人家干妈,这时候给她介绍对象也不合适,无论如何要等到今年小姑娘毕业了。”
“又过了几天,我晚上睡不着,早上起晚了,上班迟了,被工长骂了一顿,就和他吵起来了,主管又把我调去了喷涂车间,我回去找她,她就说要等等,已经麻烦了人家两回了,不好总找的。可是那个油漆味儿每天熏得我头疼,回去又是精疲力竭。”
“然后就到了今年六月份,我从她另外一个QQ号偷偷进了小姑娘空间去看,发现小姑娘已经开始工作了,我就逼着她介绍,她也带我去了,但是小姑娘直接当时就拒绝了我,从那时候开始,我每天晚上做梦都想的是小姑娘,工作也干不下去了。”
“她又对我好得不像话,可是那一段时间,我就感觉自己快分裂了,我白天晚上想的都是小姑娘的样子,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想的也都是小姑娘,我觉得我要是得不到小姑娘,我就宁愿去死。”
“后来我就磨了那把螺丝刀,那天我碰到小姑娘之前,其实我和她我们俩在家里已经相持了很久。我很痛苦,要不是她骗我,我也不会这么痛苦。我反正不想活了,我一会儿想把她一起带走,因为是她害的我,我一会儿又想和小姑娘一起走,因为我爱她,如果能和她一起死,那也是跟她一起去了远方。”
“她就又求我,说她还不能死,她儿子还没成家,还没把她老公的家业继承下来,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就便宜了那个小三,又说让我不要冲动,等她把儿子安排好,一定跟我一起去死,她愿意陪我一起去死……”
“我看她那个样子也可怜,又想起来她对我的好,我就把她给放了,自己从家里出来了。就在女孩子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她,她还是那么漂亮,还是对我冷若冰霜,我想要她像在照片里那样,永远对着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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