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慑贫民完毕,锦衣青年又红着眼珠子盯向中年贫民,怒吼:“安十六,我胡家可是你家的恩人!”
“当年你老母忽染急病,奄奄一息躺在床上。你绝望无助跑到我家借钱,我父亲二话不说,当场借给你一两银子。若非我父亲仁义慷慨,你老母早就病死了。你这位孝子,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
名曰安十六的中年贫民,孤注一掷反抗时,已经放弃了苟活的侥幸心思。
此时反抗失败,苟活概率肯定更加渺茫。
安十六已经没有活路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呵呵疯癫狂笑反驳胡进文:“镖头当时的确借我一两银药钱,可之后呢?一两银翻倍成二两,二两变成成五两,五两变成十两,十两变成二十两。短短一年时间,我不仅欠了你们胡家所谓的恩情,还欠你们胡家二十两银。”
“我们家拼命省吃俭用,一年最多省下一两银子。如果你家宽容我们一年两年,即使翻倍还你们三两银子,这笔债我也就认了。可瞧瞧你家的高利贷,借一两银,一年时间就变成二十两银,皇帝也还不起啊。”
“因为一两银子借款,我家的鸡、羊、狗成你们胡家的了,我家的三亩薄田也成你们胡家的了,我们兄弟三人最后也成了你们胡家的契奴。”
“这就是你们胡家给我的恩情!”
“呵呵,你还想让我怎么报?挖了你老父的草头坟,再撒一泡尿吗?”
胡进文恼恨安十六出言不逊,鞭子加脚踢又了揍了他一顿。
直至打累了,胡进文才继续语言驳斥胡进文:“你欠债还有理了?”
“我们胡家,只救急,不救穷。我家钱再多,也都是一文一钱攒起来的,如果借出去的钱都欠债不还,还怎么救那些真正急需钱的人?我家借钱时提前约好了,只救急,不救穷,三月之内还回来,一分利息都不要你的;逾期不还,我家才会收取高利,惩罚那些恶意拖欠的贼人。”
安十六呵呵冷笑:“你说我恶意拖欠?”
“契约定的是十一月十七日还款,我十一月初九日就提前借遍亲戚和邻居,去还你家的债。结果呢,管账的管家今儿不在,明儿也不在,硬是拖到十一月十八日才肯见我。然后,他又死抠契约日期,非说说我迟了一天,必须补上利息,还你们胡家二两银子。”
“什么逾期不还?你们胡家明明故意让我们逾期。”
安十六越说越怒,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珠儿。
胡进文却听不得安十六的怨恨,愤怒咆哮:“今早我听说,你被招入空狱门后又逃回来,我当时还觉得你念旧有良心。等我惩处一帮恶奴、贱奴,夺回我胡家的财产土地,就提拔你做庄头犒赏你。谁曾想恶奴就是恶奴,升米恩,斗米仇,我家借你一两银还借出仇来了。”
安十六冷哼:“你家的升米恩,我受不起。”
胡进文也冷哼:“你想受也没有机会了。”
胡进文冷漠环视三四十位贫民:“我原以为,砍了六颗脑袋,就能劝醒你们改邪归正。现在看来,东魔贺路千不愧是和西魔红娘娘齐名的大魔头,同样妖言惑众,同样让让人变得寡廉鲜耻、不知主奴之义。受了魔气的浸染,奴不知其主,臣不知其君,一颗良心全都给狗吃了。”
“你们这群贱民,想来也都浸染了败坏良心的魔气,还是下地狱洗一洗吧。”
说罢,胡进文丢了手中长鞭,转身取来一柄残留血迹的短刀。
胡进文的意思再简单不过,针对三四十名贫民的鞭刑惩戒,陡然升级变成死刑除根。贫民们顿时哗然恐慌,有人拼命求饶,有人咒骂安十六连累大家,有人绝望地垂头丧气,有人现在才想起来逃跑。
唯有安十六神情不变。
面对胡进文的死刑威胁,安十六反而高声大喊:“我夏末从翠海县城逃回来,不是害怕他胡进文回来报复,而是空狱门强行要求所有弟子识文断字。我安十六从小不识字,快三十岁了,连名字都不会写,拎起笔就头晕脑胀。”
“空狱门明明给了我通天路,我却因为害怕读书放弃了。我恨啊,如果我当时别泄气别偷懒,一边认字,一边学五虎断门刀,刚才抓住机会一头撞死胡进文这只豺狼崽子该有多好。”
“北疃镇的父老乡亲们,你们一定要以我为戒啊。”
“如果再有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抓住……”
贺路千追踪到北疃镇高台,映入眼帘的便是这么一幕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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