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的主职是管军器局外加上漳州府同知的民政官,不可能时时的跟在郑成功身边,为其出谋划策,这项工作现在已经被施琅稳定的拿到手了,即便是陈凯就在这大帐之内,也已经不可避免的“退位让贤”,其人在军议中的作用也渐渐的变成了拾遗补缺,而非全盘谋划。
“确实如此,我军实力不同当年,已经拥有了对这些土寇全面开战的资本,确是无需担忧兵力不足之类的事情。但是,惠州府东北部的郝尚久,却是不得不防,他已与我军有隙,必不会放任我军全取潮州一府。”
如今李成栋虽死,但是其人部下却依旧控制着广东一省的大半土地。郝尚久的威胁持续存在,这是没有办法的,一经陈凯提及,众将就不可避免的产生了些许忧思。
旁的不说,郑成功所部兵力虽众,但是广东并不产战马,经营如许长的时间,战马加一起也就才不到五六百匹而已,这还是承惠于陈凯夺取潮州府城,全取了车任重的家当才有的底气。至于战斗力,就更是良莠不齐。
但是郝尚久所部却是跟着高杰、跟着李成栋一路从陕西杀出来的北地精锐,骑兵不在少数,哪怕郝尚久所部加一起也就三四千的人马,可是骑兵的比例却出奇的高,尤其是比郑成功所部更是高得难以想象。倘若郝尚久全师而来,配合潮州北部的土寇,以及当地的山林密布,胜负就不那么好说了。
“那按照陈参军看来,该当如何行事?”
“这个就要看施将军耐得住,耐不住复仇的欲望了。”
郑成功问策,陈凯却把话题引到了施琅的身上。后者眉头一皱,但是见郑成功质疑的目光已经转了过来,却也没有爆发,但是再看向陈凯之时,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崩出了句“此话何解?”
施琅一字一句的说出这话,显然是已经怒火中烧,陈凯看去,却是心中一笑,继而对其回道:“以下官之意,此番北上,自当毕其功于一役。但是潮州北部山林密布,地形于我军是不利的。说白了,和那些土寇钻山沟,我军是没那个闲工夫的,但是郝尚久不可能坐视不管,那就要有个先后次序。而下官想来,自当先诛首恶,解决了吴六奇,便可震慑其他土寇。到时候就算是郝尚久全师而来,没了本地盟友,他也就是一坨砧板上的肉!”
陈凯的言下之意很是明白,既然要先攻吴六奇,就不可避免的要分兵堵截郝尚久。如今郑成功麾下,战斗力最强的两个镇无非是戎旗镇和左先锋镇,他们的兵员最多,老兵也是最多的,另一个老兵不遑多让的亲丁镇在兵力上则要少上太多。
此番分兵就必然要有一支强兵去迎战郝尚久,而这个任务原本最好便是交给施琅来执行。可是就陈凯的话头说下去,施琅的性子反倒是最不适合去迎战郝尚久的,因为他脾气一上来,很可能会直接把大军拖入到两线作战的窘境之中。
陈凯的话,与其是对着施琅说的,其实还不如说是说给郑成功听的。击败吴六奇,确是可以震慑那些不肯降顺的土豪,但是问题在于这可得是打赢了的情况下,要是被两厢拖着,进入到了钻山沟的节奏,那可就看不见任何希望了。
此言说罢,众将无不是摇头,施琅的脾气就连施显都没有信心,更别说是旁人。此时此刻,施琅受了这“激将之法”,倒是有心立下军令状,奈何郑成功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下达了由他和施琅率部北上攻吴六奇的命令。
“拦截郝尚久的任务,就交给忠匡伯来统领众将了。本帅亲领戎旗镇、左先锋镇、右先锋镇三镇北上。嗯,就这么决定了!”
郑成功的军令不容置疑,即便是施琅也并不敢在军议上出言反驳,既然此事定下,那么也就不再有转圜的余地。待军议结束,离开了大帐,陈凯遥望着北方的天空,一股子笑意在胸中几近无法抑制。
施琅,公元1646年降清,随李成栋入粤,后李成栋反正,施琅等福建武将被逐,辗转投效郑成功旗下。至公元1651年,施琅再度降清,一度出任同安副将、福建水师提督等职,乃是灭亡汉家衣冠最后火种的大汉奸。
吴六奇,公元1646年李成栋入粤之际降清,参与镇压郝尚久反正,常年郑氏集团在潮州鏖战。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等到清廷厉行禁海,吴六奇这个潮州本地人竟大肆屠戮潮汕沿海百姓,借此取悦满清权贵,亦是个无耻下流的狗汉奸。
“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施琅和吴六奇这两个狗汉奸对决沙场,自相残杀,何其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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