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李向荣轻吐了口气,瞧着方承天道:“刚才少爷说要去郓州参军,我……”
李向荣又长吐了口气,鼓起勇气道:“小的想劝老爷、少爷一句,当今天下已乱,军中更乱,您们……”说到这儿,他觉得自己的意思方承天必已知晓,便止住了嘴。
方承天轻笑道:“李兄你误会了,我们要去参的军,是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所建的义军,军中尽是苦于朝廷苛征暴敛,奋起反抗的百姓。”
说着,方承天瞧了李向荣一眼,道:“目前郓州已被义军占领,那里没有压迫,没有剥削,你随我们到达郓州后便自由了,你和小宝可以安心的住在那里。”
“少爷!”李向荣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您和老爷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老爷、少爷请稍候片刻。”
话音刚落,李向荣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内室,不多时竟取出一套陈旧的纸笔。
方承天一脸疑惑,道:“李兄你这是干什么?”
李向荣作了个揖道:“回少爷的话,我给少爷写份契约,从今以后我李家世代都是老爷、少爷的仆人了。”
“别、别、别!!”方承天急道,“我们只是请你当随从,并非要你卖身。”
李向荣苦笑道:“若不是老爷、少爷大恩,我李家怕是就要绝后了,而我又身无长物,唯有一辈子给老爷、少爷做牛做马,方能报答。”
方承天皱眉看向师父玄尘,见玄尘点了点头,他才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你吧,只不过这契约倒不必写了,这人若不守信,纵有诸多约定,亦如无物。”
“这……”李向荣沉吟片刻,点头应道,“老爷、少爷请放心,我李向荣虽是个贫苦人儿,但少时也曾读过几年书,知晓‘信义’二字!还有,您我主仆身份已定,李兄二字,我实在担待不起呀!您以后唤我名字就可以了。”
方承天点了点头,指了指灶台边的妇人尸体,叹道:“我们先将你夫人安葬了吧!”
日已沉,皓月当空,照在这荒芜的土地上,照在一片枯枝交织的枯树林中,照在枯树林中那一座座残旧的坟墓上,透出一股阴深可怖的气息。
李向荣满脸大汗,双手握着锄头,站在一个约半丈宽一丈长的浅坑中,不停地往下挖。
浅坑一侧,玄尘抱着熟睡中的小宝瞧着李向荣,方承天正将一个刚倒掉土的空簸箕放进浅坑。
浅坑另一侧铺了一张草席,上面躺着李向荣妻子的尸体,那只煮熟的手已用两根木棍固定在了手臂上。
寂静的枯树林中,李向荣粗重的呼吸声和挖土的声音显得特别地大。
忽然,一阵细细的脚步声从夜色中传来,方承天眉头一皱,凝神瞧去,只见月光下有条人影鬼鬼祟祟地在枯树林中晃动,观其行走的方向,竟是朝他们这儿来的。
不多时,那条人影便站在了离方承天三四步距离的地方。
这是一个年约三十的汉子,瘦如枯干,一脸的大麻子,他扫视了众人一眼,一脸疑惑地看着李向荣道:“哟,这不是李向荣吗?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呀?咦……”
这时,麻脸男子瞧见了浅坑边上的李向荣妻子尸体,纵声大笑道:“哈哈,你婆姨什么时候死的呀?哎呀,别埋呀,你要是舍不得吃,某拿儿子和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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