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一阵寒风打在脸上,秦汉猛的一激灵,有一种重新落地的感觉。
恍惚间睁开双眼,秦汉慢慢皱起了眉头。
秦汉是一名颇有成就的经济学家,他记得,自己刚才正在沪上大学进行一场关于企业史的演讲,而在演讲的间隙,他在后台与自己的妹妹秦淑出现了一些争执,导致顽疾发作,当场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本以为自己应该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眼前的画面明确的告诉他,并不是。
此时秦汉的对面是一个梯形顶的建筑,上面写着长暙音乐曲艺厅几个大字。
再看此时的街道,穿着工装服或军大衣的男男女女骑着自行车在寒风中呼啸而过,大多数人都戴着狗皮帽,整个世界几乎只有灰色,蓝色和绿色。
好在时不时能看到一些穿着红色大棉袄的人,给眼前的画面带来一些色彩。
路上还能看到拉货的牛车马车,不远处白绿相间的电车,像极了一个时代的定格照。
整个世界对秦汉来说,又陌生,又熟悉。
“这里难道是...”秦汉脑子里不由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怎么跟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温婉的声音传来,秦汉身体不受控制的一颤。
抬起头,只见一个留着菜花头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女子皮肤白净,身材修长,标准的鹅蛋脸上长着一双动人的月牙眼,一眼看去非常舒服,只是眼神中有一种难以掩藏的忧郁。
“大姐...”秦汉缓缓的吐出了这个称呼。
眼前的人,是秦汉的姐姐,秦夏。
而她的出现,让本还处于疑惑之中的秦汉猛的被吸入了一股无法抵抗的情绪风暴之中。
他的记忆也被猛的拉回了1982年前后年。
秦汉是温城人,他的父母跟姐姐从1979年开始倒卖手表,是标准的第一代温城商人,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了万元户。
1980年温城开始打击走私,秦汉父母立马收手,在家静静观察了一段时间后,秦汉的父秦老三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搞制造作坊。
可惜秦老三在生产制作方面没有天赋也没遇到什么人才,作坊的口碑并不好,之后又赶上第一次倒寒春,家里很快就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债务。
由于这场倒寒春来得又快又猛,此时的众人根本不知道接下去事情会如何发展,担心波及到孩子的秦老三便决定让三个孩子先到长暙来投靠舅舅。
然而这一年,对秦汉来说是极度寒冷的。
姐姐秦夏在长暙没呆多久就被人谋害,母亲因为还债压力太大得了肺痨,影响一生,父亲也在一次躲债的过程中从山上摔下,就此离开了人世。
而面对这一切的秦汉,却显得手足无措,显得无能为力。
哪怕他背水一战,哪怕他竭尽全力,可现实是残酷的,很多时候,不是努力就可以解决问题的。
一个十八岁的青年,一个刚刚成年的男人,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姐姐,没有帮助到自己的父母,甚至,没有教育好跟自己相依为命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妹妹。
这一年,秦汉一次次的感受着,什么叫无力,什么叫绝望。
这,便是秦汉的十八岁,一个看似风光的经济学家,最不堪回首的十八岁。
秦汉难以控制的神情直接被敏感的秦夏抓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秦汉努力定了定神,“妈来消息了么?”
秦汉无法解释,只好先转移话题。
秦夏以为秦汉是太想爸妈,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给秦汉,“信到了。”
小心翼翼的接过信,秦汉慢慢把信展开,他自然知道信上写的是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再看一遍。
“妈说目前情况不是很好,但她不会来长暙。”秦汉在看信的时候,秦夏忍不住开口,“妈说如果她走了,大家对我们家的信任就会彻底崩塌。
虽然五万多的债务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可至少人留在那,还能保个名声。”
秦夏说完,两人同时沉默,站在道义的角度,两人敬佩自己的母亲,可站在情感的角度,他们又希望母亲能够自私一点,毕竟更多人其实都选择了拍屁股走人,哪管什么名声。
“哞~”
许久后,一声牛叫将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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