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
陈虎回想起陈胜往日大门不出的模样,释然的点了点头,旋即便有些头疼的说道:“可你二伯也是个粗人,就连识字都是当年你四爷拿着棍棒逼咱识的,这些读书人的事,二伯如何能说出个子丑寅某?”
“咱只知,朝廷的这些个大官小官,不是父传子、子传孙。”
“便是那些个官宦之家相互勾连,推自家人出来顶替空缺。”
“今日你推我家、明日我推你家,名头倒是说得好听,个个都是忠孝仁义之人,可拔了那身皮,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
“反正,咱这种商贾之家是别想做官儿!”
“使再多银钱都无用!”
陈胜“嗯”了一声:“咱家试过?”
陈虎:“自然是试过,可银钱没少使,到头来连个亭长都捞不着!”
陈胜:“那军中呢?”
陈虎想了想,道:“军伍立足全凭本事,自然要稍好一些,可好得也不多,二五百主便是平民投军所能获取的最高官位,再往上,泼天大的战功也跨不过去,光改军户这一步,没有两代人在军伍中扛枪厮杀,便算不得真正的军户……如若不然,你伯父那一支,也不会扎根幽州军四代,才爬上区区偏将之位!”
陈胜听完只觉心头一凉,暗骂了一声“草”,这大周的当权者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一点儿向上攀升的希望都不给底层老百姓,老子做仆役、儿子还只能做仆役?这不是往死里激化阶级矛盾吗?
力弱如草籽,尚能顶开石砾迎向阳光玉露,何况人呼?
这狗大周要不完,简直没天理啊!
就在陈胜如坐针毡,总觉得屁股底下这块土地就是一间炸药桶之时,一阵铺天盖地的“沙沙”声,将他下沉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他一扭头,才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遮天盖地的雨幕,顷刻间就笼罩整个北市。
陈虎见了雨幕,心情大好的站起来,凭栏俯视偌大的北市,低声道:“真是个杀人的好天气啊!”
陈胜认同的点头,雨水的确是会冲刷掉很多的踪迹……
可紧接着,他的思绪却便又微微一僵。
往日里对着灿烂的春光,他从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此刻见了这雨幕,他才陡然想起来,这竟是他穿越大周后两个多月以来的……第一场雨!
哪怕他前世只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二十四节气都只记得一个大概的生意人,他也知道,春季雨水如此至少,定然是要出大事!
“二伯……”
他声音有些颤抖的低声道:“开春以来,有多久未曾下雨了?”
陈虎想了想,不确定的回道:“今岁开春以来,好像只落了一场雨……大事再即,你不思量咱们的布置,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有的没的?”
陈胜被他的话给气笑了,终于没忍住问出了埋藏心底已久的疑问:“二伯,我爹在家之时,您到底是做什么的?”
陈虎递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这还用问?当然是你爹说什么,咱做什么……作甚?”
陈胜瞪大了双眼盯着他……原来你竟然是读作陈虎,写作陈赵四?
“不作甚!”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断的在心头告诉自己,不要和傻逼一般见识、不要和傻逼一般见识:“左右咱们在这儿也只是等着看戏,您先去帮孩儿办一件紧要事!”
陈虎:“何事?”
陈胜:“立刻去知会咱家所有摆摊……不,是告诉咱家所有的伙计户,手头有余钱的,全部换成粮食,从今日起,咱家所有吃食摊子的净利润,只留下一成应急,其余现钱全部换成粮食!”
“此事,您亲自去办,务必要交代各家叔伯婶娘,此事只能烂在心头,绝不可走漏风声,另外存粮地点,我会尽快与赵四叔……”
他的话还未说完,眼角的余光便见到一骑撕碎雨幕,领着二十余名亭役匆匆而来。
暴烈的马蹄声,在雨声之中依然清晰可闻。
陈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喜道:“咦,大戏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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