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的那几年,西北的风沙很大,几欲迷人双眼。
秦诚被流沙卷入时,心里什么也没想。
娘总说,人活着就要有三分糊涂,活得太通透了,日子就没盼头了。
秦诚终究没把这些话听进去,身子一点一点沉入沙里,他下意识握紧了那块玉,抬头看着大漠的星月。
比儿时在长安看到的耀眼。
疼,浑身都疼。
秦诚拧紧了眉头,最先传来的,是口腔里的血腥味。
透过雾气的阳光仍旧刺眼,让他睁眼又闭上,过了半刻他又睁开了,撑着地坐起来,一滴鲜血落在他眉心。
秦诚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女人,穿着亮眼的红色,是他未曾见过的服饰而且还有些破烂,竟一只手抓在枯枝上,挂在悬崖边。
那女人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回头看了秦诚一眼,面无表情。
她长了张极美的脸,眉目却清冷如腊月寒风。
女人右手指尖不停地往下滴血,落在他身上。
秦诚往周围看了眼,地上都是黄土,并无血迹。
所以……他嘴里的血是她的?
这么一打量,秦诚方才发现自己躺在悬崖的峭壁上,周围云雾缭绕,低头去看,还能隐约看见山脚下的树林。
女人低低说了句什么,忽然直直向下坠,衣袍翻飞。
秦诚本就没什么力气,见她掉下来,根本来不及躲。
被女人砸晕的时候,秦诚在想,他堂堂一个将军,还不如让他死在大漠里。
女人站起身来,蹙眉看了身下的男人一眼,眉宇间透着不耐烦。
秦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榻上,屋子里金碧辉煌,白玉铺成的地板踩上去温润如玉。
他扶着床沿站起身来,低头一看,自己不知何时被人换了一身衣服,一袭白衣,他不甚喜欢。
约莫是听到秦诚的动静,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个侍女,低头唤了声公子。
“神女大人与大长老正在偏殿侯着您呢,公子快些去吧。”侍女没有抬头,脸却微红。
“嗯。”秦诚应了声,“劳烦姑娘带路。”
“喏。”侍女欠身行礼。
踏出房门,秦诚面色微沉着,眸底闪烁着诧异。
因为不仅仅是屋子里,外面的走廊长桥皆是玉石,这个国家到底是有多有钱?
长廊似乎走不尽,走了许久,侍女才停了下来,弯腰示意秦诚。
大殿里尽是珠宝点缀,气派极了。
主座上坐着一个女人,秦诚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那天挂在悬崖边上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身月白色的长袍,低头勾弄着腰间的流苏,单手支着头,眉眼的漫不经心与清冷融成一体。
底下还坐了另一个男人,看上去沉稳严肃,看着女人一直在说话。
“所以这次,你一只灵兽都没有契约到?”男人问她。
女人“嗯”了声,也不说多的。
“还带了个男人回来?”男人又问。
“是。”女人坐直了些,抬首示意面前的秦诚,“在那呢。”
秦诚自然也听见了,迈开腿走了进去,未有行礼。
女人也没多说什么,低头勾弄着流苏,头也没抬:“会些什么?”
秦诚莞尔,“会些功夫。”
女人抬眼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启,吐字轻慢:“无聊。换个不无聊的。”
“会唱点小曲儿。”秦诚继续淡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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