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李明都绝得自己是个挺亲民的亲王,为吏之时,宽仁省行,也不从盘剥百姓,算得上问心无愧。
可没挨过饿,没要过饭, 没有过切肤之痛,真是体会不到老百姓活着的难。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说着简单,落在其中便难了。
李明心里清楚,皇帝定然是知晓了他做的事, 也知道了他与官吏们之间的“交易”,所以特地惩罚他, 让他们过过最底层老百姓的日子。
可即便是如此,李明依然不服!没错,他不服气!李明从没认为自己有错,至于那些官员,怎么做,也不是他能控制了的。
颍州刺史府,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李明、黄昀,就跪在堂下。而皇帝-李贤,却好像看不见二人一般,居然拎着袖子作画。
李明这手刚抬起手来揉腿,还在描画的李贤,便沉声言道:“怎么,你的骨头已经老到,跪这么一会儿, 就受不了?”
“陛下,咱们是不一样的。先帝对你严苛, 是为了栽培你, 在你成为太子之前, 就刻意让你培养羽翼!”
“可我呢?你知道老叔我是怎么来的吗?是太宗拿我母亲泄愤的产物!”
“对于他来说,我母亲永远都是齐王妃,他每一次去我母亲的行宫,都是胜利者的宣耀!”
李明的歇斯底里,是有他自己的理由,陇西李氏是胡人血统的军事贵族集团,只不是汉化的较早,所以在家族传承上,与其他的汉族世家别无二致。
可野蛮人,就是野蛮人,那个被“政务完人”的太宗文皇帝,还不是保留了草原上的旧俗-强纳弟媳!这是多么泯灭人伦之事,比他杀了建成、元吉,更让人不耻。
他的母亲就是在秦王府诸妃异样的目光中,默默受辱,默默遭人白眼、非议,甚至还生下了他这个孽种。
甚至, 李明小时候, 调皮的很,太宗一边打他,一边骂着他跟三胡一样,都是不成器的东西!
李明记得很清楚,太宗的眼睛里,是浓浓的鄙视和不耻。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知道,他与其他的兄弟不一样。
而且,太宗为什么把他过继给李元吉,是面上说的,因为弟弟无后,不忍心吗?扯淡,他要是不忍心,武德九年为什么杀光建成、元吉的儿子们!
他不仅要羞辱自己的亡弟,也是在羞辱委屈求权的杨妃,更是在羞辱李明。
“那些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自诩道德君子,文华世家的臣工,包括你崇敬的老师-李勣,谁为我母妃说过一句公道话。”
“贞观盛世又如何?本王瞧不起,也瞧不上!那都是些糊弄世人的东西,盛世夹杂的腌臜,不恶心吗?”
“陛下,你是个豁达之人,登基之前,就敢为恪皇兄翻案。你评评理,太宗对我公平吗?”
抬头见李明一脸的不服气,李贤并没有发怒,放下了手中的笔,坐下来了,磨着扳指,一脸回忆之色的说着。
“过去!朕一直想不明白,同样都是儿子,先帝对其他的兄弟都是和颜悦色的,为何唯独对朕横眉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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