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远知道罗进红的担忧,换成他,他也不会放心把这么一大批货交给一个陌生人。
“货可以不动,但是签了合同之后,所有权是一定会转移的。”姚远笑着说,“租金我会付给你,这个你不用担心。”
罗进红说,“租金不租金的无所谓,五天之内把钱给我,仓库我租到了明年六月,免费给你用。”
“五个工作日。”姚远纠正道,“也就是国庆假期后五天之内。”
想了想,罗进红点头,“没问题。”
姚远变戏法似的拿出两份合同,拿出笔和印泥,“签吧。”
“你连合同都准备好了啊,看样子你是吃定我会合作。”罗进红有种无力感,每一步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而对方分明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
罗进红仔细看了一遍合同,刷刷签上名字按上手印。
好多条款他根本看不懂,就算看懂了,他也不在意。这年头打官司是稀罕事,大部分人是不愿意走司法途径解决纠纷的。
五百吨进口白糖的所有权在罗进红手里,其他人只是出钱,因此不需要孟豪等人再签字。
姚远上一辈子当过央企领导办过企业,交易合同一类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只有他给别人设陷阱,别人骗不了他。
这份合同对姚远来说却是非常重要,这笔生意能不能成,就看这份合同能否换来贷款了!
第二天,姚远花了两块钱坐班车到市里,再转公交车回到了学校。西海工业大学在市区南部,离港务局只有八公里,距离港口工业区的炼油厂十二公里,环境优越位置非常好。
假期的校园和往日没有什么两样,大部分学生都是外地的,为了节省些钱,大部分人都选择留在学校里。
姚远径直来到图书馆,找出最近一个月的报纸迅速浏览了一遍。当他看到那条和他记忆相吻合的新闻之后,大大松了口气。
他溜回宿舍,发现一个人没有,写了张纸条留下,把张卫东的西装和皮鞋穿上,梳理了一下头发,摇身一变颇有二三十岁成功人士的派头。随即马不停蹄地赶往农行南港分行。
刘义堂骑着摩托车沿着人民大道往港务局走,忽然看到走进农行营业厅的人像是姚远。他一个急刹停下来,皱着眉头观察着。
“这小子在这里干什么?”刘义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想了想,锁好车跟了进去。
大厅里门可罗雀,而且来办的都是对公业务。
姚远扫了眼,把目标锁定在了戴黑边眼镜的中年人身上。
“请问你们这边有大额存款业务吗?”姚远走过去,笑着问。
中年人转过身,看了眼姚远,露出笑容,“你好,你要办存款业务?没问题的,打算存多少钱?”
姚远说,“一百万。”
“一百万?”中年人一愣,笑容更加灿烂了,“好好好,这边请这边请,请问贵姓?”
姚远说,“免贵姓姚。”
“姚同志,请问是哪个单位?”中年人笑着说,“我是南港分行的副行长,我叫高健。”
来到办公室里,高健很客气地请姚远坐下,泡了杯茶。
要存一百万,肯定是单位的钱,这年月的一百万,按照购买力计算,相当于2020年的三千多万。个人是绝对拿不出这么大一批钱的。
姚远说,“高行长,我是做外贸生意的。我手里有一批进口白糖,想抵押给贵行,贷点款。”
“贷款?”高健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眉头拧了起来,眼镜也摘了下来。
这是送客的意思。
年终岁末,各个银行揽储的指标大多没有完成,一下子过来一百万存款,高健差点激动得要跳起来,结果是个骗人的玩意儿。
“姚同志,我一会儿还有个会。”
姚远起身走向书报架,翻了一会儿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你走吧,我们今年没有贷款额度了。”高健忍着气说,要不是看姚远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他早就轰出去了。
姚远走过来,把报纸摊开放在高健面前,指了指上面的报道。
是一条关于放宽商业贷款的政策。
高健说,“今年八月份召开了全国清理三角债的会议,银根收紧,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我们还敢放款吗?姚同志,老实说,你是什么单位的?”
姚远摆摆手,坐下说,“在全国组织清理三角债的情况下,总行还出了这么个政策,个中原因想必高行长比我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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