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星期,庞巍在三位如狼似虎的猛汉胁迫下,把明面上所有的家产都已经变卖干净,包括车、房子、股票,本想暗度陈仓留下点私房钱,却被大刚抓住痕迹后痛殴一顿,让庞涛再也不敢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全部吐的一干二净。
他那位千辛万苦才追到手的漂亮媳妇,得知刚领了结婚证的丈夫变成一贫如洗,二话没说,拉着庞涛就去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很有川剧绝活变脸的潜质,把三个外来汉看的暗自咂舌。
庞涛这几天像是苍老了十岁,头发蓬乱,面容呆滞,捂着脑袋一言不发。金钱和媳妇双双离去,对于他的打击是毁灭性,他的心情像是坐云霄飞车一样从顶端急转而下,直接栽进了污浊不堪的粪坑里,沾了一身大粪不说,还险些被淹死。
“生子,加起来的钱和你说的数目不对啊,还差着十几万呢,是不是这小子又耍花招?”大刚对于可怜又可悲的庞涛,根本生不出一丝怜悯,按照他的本意是直接弄个罪名扔进监狱里得了,省的又想着法祸害老娘和亲妹子。
“就这样吧。”赵凤声却没有斩草除根的意思,毕竟庞母的心思都在仅剩的儿子身上,万一把庞涛整的生不如死,历经坎坷的老娘也恐怕会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下投了河也说不定。赵凤声可不敢让战友亲人有什么不测,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性,赵凤声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对于庞母重儿轻女的老式传统,赵凤声是一丁点儿脾气也没有。在大山里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出过门的女人,保持传统封建思想也很正常,就算告知她外面提倡男女平等,闺女小子一个样,恐怕庞母转身就当做耳旁风,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思维不是轻易就能更改的,在大山里,老人家认为闺女迟早是别人家的媳妇,有了儿子传承香火,才意味着代代相传。
赵凤声把庞兰花拉到僻静树林,掏出刚办理好的存折,放入她常年干活生出茧子的手掌,轻声道:“小花,这笔钱你要藏好,千万不能让你娘知道,更不能让你大哥知道。如果有用钱的地方,你就偷偷取出来点,想吃什么,想穿什么,也可以去城里买,别委屈了自己,就当是你二哥疼你的。”
小丫头攥着存折,眼圈一红。
心思缜密的赵凤声怕她不踏实,又柔声道:“放心吧,你大哥不会再逼你嫁人了,如果他真的没有改邪归正,你就跟我说,我替你好好教训他。等你长大些念高中念大学了,我再帮你安排,让你上最好的学校。你二哥不在的时候,就把我当成二哥,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我,好吗?”
这些日子领略过生活苦难的十六岁少女再也忍不住泪水,失声痛哭。
赵凤声轻轻拍着她单薄的后背进行抚慰,担心这些事对她幼小心灵留下创伤,安慰道:“咱们人啊,一辈子活的都不容易,每家每户都有不顺心的事。穷也好,富也罢,没有事事如意顺心的,你聪明伶俐,又乖巧懂事,以后肯定会成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豪杰,这点事又算得了啥?”
庞兰花擦了下流淌在黑红色脸庞的泪水,低泣道:“俺知道了,凤声哥。”
赵凤声指着远方连绵不绝的大山,感慨道:“得向你二哥学,他虽然是我们部队里最小的战士,却是军事素质最出众的爷们,没有人不佩服他。兰花,你二哥是能把山都扛起来的硬汉,威风不威风?!”
庞兰花望向矗立在天地之间的庞然大物,通红的眼睛透出一抹坚毅。
操持完庞家的事,赵凤生一行人踏上了归途,只留下坐在土堆上目送他们离去的一个纤瘦身影。
一辆九座旅行车驶离了停留多日的村落,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去一个石子,也就初次接触时带来的一点点涟漪,很快就回归于宁静。
村子里村民都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一伙看着扎眼的男男女女,是冲着丧尽天良的庞家老大讨债来了,至于债主是谁,有的说是庞家小丫头,有的说是庞家那位寡妇,只有和庞家沾亲带故的几人知晓,真正的债主,其实是后山小土包里默默躺着的的庞家老二。
“生子,你这是喝了多少?”大刚坐在驾驶室开着车,望向后视镜里躺倒在座椅上的赵凤声,皱眉问道。
临出村前,赵凤声独自一个人,谁也没带,跑去了后山停留个把小时,回来就成了一个醉鬼,弄得神神秘秘。大刚和他是从小喝到大的酒友,当然清楚他的酒量大小,别看赵凤声肚子干瘪瘪的不像是个喝家,可飙起酒来,能对瓶吹一瓶白酒都没啥大事,绝对符合他“赵疯子”的绰号。可才一个小时不见,这家伙怎么喝的五迷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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