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向东回国宾楼了没?”
“回去了。”
“去把夏元吉他们四个请到孤这来。”
书房里,陈云甫换了一身便装,捧着一盏热茶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门扉声响,继而便是一连串的脚步声。
白日里被陈云甫严厉喝骂赶走的夏元吉四人走了进来。
“臣等参见大王。”
面礼声将陈云甫从沉思中唤醒,随后便站起身来。
“孤今日之事蛮横了些,向四位道声不是了。”
眼见陈云甫要作揖,四人吓的急忙上前阻拦,更是感动的涕泪交加:“自古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都是臣等无能,无法替大王分忧,实在是该死。”
本来白天的时候,四人各自都心哀若死,只当陈云甫好大喜功,不愿再听劝言,此刻看到陈云甫所做所为,心中又陡然升起一种期盼。
大王改主意了?
可惜的是,这期望刚刚升起就被陈云甫无情打破。
“这时候请四位来,不是孤改了主意,主意是不会改的,币制革新一样要做,西南的仗依旧要打。”
“大王,此举万万不可啊。”
“孤知道万万不可。”
陈云甫一挥手,对着四人惊诧的眼神,招呼落座,自己则慨叹一声:“四位中,元吉、震直是我大明搞经济的好手,嗣宗呢又在广东做了多年的布政使,这么说吧,你们三位都说此事不可做,那便绝对不可做。
孤不是什么学究天人的圣君,但蒲向东和广东那些银行家、资本家的险恶用心还是能够一眼看穿的。
这事如果按照蒲向东的意思去做了,那就是祸国殃民。”
“既然大王明知此事祸国殃民,为何还要放纵那蒲向东啊。”杨溥进言道:“臣等知道,大王有雄心壮志,更有秦皇汉武不可企及的伟略,但如今,国内一片交困,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偏生这个时候广东又出了如此之事,不想停也得停啊。”
陈云甫仰首,长叹一声。
“孤自有自的安排和打算,不可与诸卿言明,孤现在只想问诸卿一件事,一旦币制革新之后,最大的危险是什么?”
“物价飞涨。”
夏元吉不假思索的说道:“废除白银作为货币的使用权,中央银行印发五千亿铜票(同五亿两)入市,将会让广东所有的大商人瞬间拥有海量的现金可以使用。
他们将会带着这些钱,肆意的从浙江、江西、福建等邻省进行掠夺时采买,届时将造成沿边各省物价疯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现象很大概率会出现,再往后,广东的商人什么时候没钱了,什么时候就将一文不值的股票套现,随时随地变出一大堆的现钱出来。
朝廷要想替广东股市兜底,就势必不停的印发新铜票,钱将会越来越不值钱,而物价将会越来越高,彼时,地方小作坊破产,浙江、江西、福建乃至于直隶、河南、山东都会出现大量的失业潮。
因为财富都被广东商人们掠夺一空,其他各省的商人将被迫破产,至那时,酿成极大恶果。”
“就如王莽新制那般,全国破产,反民四起,对吧。”
严震直胆战心惊的说道:“...是。”
“你们估计一下,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多少年?”
“如果中央控制好的话,恶化的速度大概可以延长十五到二十年。”夏元吉说完后就赶忙劝道:“不过朝廷只要有壮士断腕的魄力,哪怕真的恶化了,我们也有信心在五年的时间内拨乱反正,重新稳定国家经济。”
“十五到二十年吗?”
陈云甫起身,负着手在极其宽敞的书房内来回踱步,许久后才停下。
“够了!”
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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