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洲，源之塔尖。</p>
神域之中，一片寂静。</p>
披着宽松雪白绸质大袍的天空神座闭着眼睛，坐在神座之上。</p>
理论上来说，火种执掌者不需要休息，他们身体里拥有着几乎无穷无尽的源质，精神也超越了凡俗的界限。</p>
但......他们虽然超越了 “人类”，但也不算是真正的 “神”。</p>
这一次的黑花清理，比上次要轻松了一些。</p>
与顾慎预想的一样。</p>
伴随炽火的 “成长”，自己会拥有越来越大的 “源质储备量”，以及越来越快的 “进食速度”。</p>
又是一面漆黑石壁被清扫干净。</p>
顾慎检查了一下上次的石壁……一周前黑花横生，被 “炽火”吞掉之后，这些黑花不再生长，而是围绕着干净的石壁四周蔓延。</p>
炽火清除过的地方，不会再次衍生 “黑点”。</p>
这是一个好消息。</p>
如果自己吃掉了那些黑点，很快就重新再次生长……以整座神祠山的衍生速度，自己做的这一切，恐怕就真的只是杯水车薪了。</p>
现在的清理速度，虽然仍是缓慢到了极致。</p>
但至少……存在着理论清零的可能性。</p>
这些黑花，数量如此之多……会不会有一个根源？</p>
如果能够找到根源，并且清除……会不会就能解决神祠山的危机？</p>
顾慎忽然想到了，顾长志先生曾经在神祠山顶，摘下了一朵黑花的故事。</p>
他指了指远方的高山。</p>
“我可以上去看一看吗？”</p>
李青瓷明白顾慎在想什么。</p>
她轻声道 “可以。只不过……山顶上十分危险，那里开满了 “秩序破败之花”，想要登顶，需要万分小心，而且山顶上没有你想找的东西。”</p>
“我想找的东西？”</p>
“你想找秩序破败的根源，你觉得神祠山中，或许有一朵 “原初之花”。”</p>
李青瓷道 “早就有人这么做过了……这么多年来，黑花漫山，并不是因为护道者放弃了对抗，束手待毙，只是因为我们无法清除黑点，所以只能引导其生长。如果存在着所谓的 “原初之花”，只要切断，就能斩去漫山黑花，那它早就被找到了。”</p>
顾慎点了点头。</p>
的确。</p>
如果真有所谓的 “原初之花”，顾长志先生应该也会将其进行拔除。</p>
“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去看一看。”</p>
顾慎重新拎起灯笼，柔声道 “烦请青瓷姑娘带路了。”</p>
到目前为止，他与李青瓷只是 “见面”。</p>
隔着远远的山壁。</p>
期间有流淌的薄雾，黯然的阴翳，惨淡的烛光。</p>
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没有真正近到，能够一睹面容的程度……</p>
李青瓷放下浇花的木壶。</p>
她缓缓拎起一盏灯笼，郑重嘱咐道。</p>
“小顾先生若要登山，就请跟在青瓷身后，十步之外，不要离得太近。”</p>
顾慎一怔。</p>
“李氏护道者，因为常年动用 “祈愿术”，以气运交换愿望……所以身上缠绕着一些不祥的诅咒。”李青瓷声音很低的开口，道 “你可以理解成 “不祥之人”。”</p>
有得到，就要舍出。</p>
这很公平。</p>
不需要任何努力，只需要祈愿，就可以使自己的 “愿望”成真，使得某些不可能的事情，真正发生，降临。能够承载这种 “幸运”的，恐怕只有传闻中的天命之子。</p>
而强行动用这份力量，来为家族添加气运香火的人，必定会承受命运</p>
的反噬。</p>
只不过李青瓷口中的 “不祥之人”，忽然让顾慎想起了另外一个家伙。</p>
冢鬼。</p>
邢云。</p>
他跟在李青瓷身后，保持着十步的距离，不远也不近。</p>
两人开始向着神祠山的山顶爬去。</p>
“青瓷姑娘，每天都要上下山一趟？”顾慎随便挑了个问题，套起了近乎。</p>
“护道者职责所在。”</p>
李青瓷本就纤细的身影，在灯笼火光的照拂之下，显得摇曳而模糊。</p>
像是一缕随时可能破散的影子。</p>
如果换一个地方见到，恐怕会被误认为是一只 “女鬼”。q</p>
这道背影实在太缥缈了。</p>
“李青穗给了我一枚符牌，说是进入神祠山的必备之物。”顾慎又道 “冒昧问一下，这些年来……进入这座妙境的 “外姓”之人，除了我以外，还有哪些人？”</p>
这个问题，其实有些冒犯。</p>
顾慎也知道。</p>
神祠山是李氏的最大禁地，这里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即便五大世家都知道，长野北部边界有一座妙境，是李氏的重地，可真正知晓这座妙境存在着什么的人，是少之又少。</p>
屈指可数。</p>
“并不多。”李青瓷心如明镜，轻声笑了笑，道 “小顾先生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无需兜兜转转，来绕圈子。”</p>
“我认识一个……朋友。”</p>
短暂想了想，顾慎在 “家伙”和 “朋友”这两个词之间犹豫了一秒，最后选了后者，既是给冢鬼一个面子，也算是给这个问题添加三分神秘色彩。</p>
“青瓷姑娘刚刚所说的 “不祥之人”……”</p>
顾慎还没说完。</p>
李青瓷就回道 “你说的那人，是冢鬼吧？”</p>
顾慎默默闭上了嘴，心想祈愿术难道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么，自己好几次没有开口，就被李青瓷读出了心中的想法。</p>
顾慎缓缓点头，嗯了一声。</p>
“不错。”</p>
“他算是小顾先生的朋友么？”李青瓷笑道 “我虽深居山中，一心侍奉 “神胎”之愿，可对于外界之事，也不是一无所知。冢鬼在长野的名声非常糟糕，按理来说，他应该没有朋友。”</p>
“大都区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p>
既然已经被点破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p>
顾慎道 “冢鬼被顾南风带回了长野，他现在就和我们待在一起。”</p>
“很多年前，冢鬼来过神祠山。”</p>
李青瓷微微停顿了一下。</p>
她大有深意地回头，半张侧脸望向顾慎，轻声道 “在那时候，他刚刚接手了设计清冢的任务，所以李氏把他请了过来，希望能对神祠山提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只不过，不到一天时间，他就被请出去了。”</p>
“请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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