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戳得杨安面颊一白,后背泛起一层虚汗,他赶忙摇头,抿了抿嘴:“下官只是……王爷晌午至此,一头就扎进案子里,如今天都黑透了,属实也当歇息歇息了。”
李锦的扇子在手中慢慢悠悠的摇晃着,自上而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眼眸微眯:“……这般境况之下,杨大人居然还能睡得踏实?”
他合上扇子,啪啪两下,敲了敲杨安的肩头,带着一抹轻蔑的冷笑,快步向前,迈进了林阳县衙的大门。
半晌,杨安才直起腰,转过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提着衣摆,赶忙跟了上去。
依旧是白日那间小屋,金舒点好灯盘,将绑手系好,笼上纱巾,戴上手套。她瞧着面前的尸体,不紧不慢地把今日刚刚采买的刀,在灯盘的火尖上,来回过了一道。
工具齐全,就像是为金舒插上了翅膀,自她俯身走刀的那一刻开始,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便是她大展拳脚的舞台。
白日也好,夜里也罢,本着“对每一个曾经璀璨的生命负责”的态度,金舒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缓缓呈现的一切上。
那一刻,她就是尸语者,她就是亡者的代言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亡者申冤,为不该如此逝去的生命,讨一个人间公道。
随着刀刃不断向前,各种细节,在她的脑海里,逐渐串联成了线。
“死者年龄四十左右,死亡时间二十日前后,颈部勒痕,勒沟水平均匀、环绕闭锁,呈较窄的深褐色皮革样化,后颈部勒沟相交,皮肤小嵴状隆起和点状出血,甲状软骨骨折,舌骨骨折。”她起身,将手里的刀换了一把剔骨刀,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将尸体的头部转动了一下。
“头部颅骨骨折,部分断裂,推测是钝性冲击引起,伤痕很新,但不致命。”
说完,又到另一侧,用力地捏了捏大腿与小腿。
“腿部骨折错位,是旧伤,平日并不太影响行动,也就是说,是具有一定的反抗能力的。”
她说完,摘了手套,看向李锦:“王爷有绳子么?”
话音刚落,李锦便将自己绑手的细绳递给她。
金舒仔细看了看,比照着勒沟的模样,抬手又说:“再来一根。”
她将两根绳子拧在一起,左右手一拉:“要不,周大人配合一下?”
周正一滞,目光落在李锦的侧颜上。
却见李锦抬手,一把抓着杨安的胳膊,扯着他到金舒眼前,笑眯眯地说:“杨大人,有劳了。”
看着眼前的杨安,金舒咽了口口水,硬着头皮,小声说:“杨大人,得罪了。”
而后,抬手,将绳子自后向前,绕在了杨安的脖子上。
“王、王爷!这、这……”当场,杨安吓得脸都白了,抬手伸向李锦,惊恐地望着他笑眯眯的模样。
“没事儿,杨大人放心,若是金先生失手了,也是为了破案,并不针对大人。”
瞧着李锦,一副为了大义的凛然感,让杨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金先生,你还有失手的风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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