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李锦的神情,明明是笑得十分绚烂,可他面前的刘阿婆,只觉得浑身冒冷汗。
在李锦身后站了许久的金舒,听到他说要挖出来看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当看到刘阿婆的反应,原本因为诧异而半张着的嘴,乖乖地闭上了。
她不得不佩服李锦,就搞不明白,他是怎么察言观色,一步一步将问题,引导到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地方,并且真的问出古怪来了的?
眼前这个刘阿婆,基本是死者连姑娘,在小林村关系最密切的接触人了,她丈夫病故的时候,无人能求助的连姑娘,除了找这个刘阿婆帮忙安葬之外,也应该是寻不到第二个人。
于情于理,她都不应该想不出来,连姑娘的丈夫葬在了哪里。
可当李锦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瞻前顾后地琢磨了许久,就这副模样,要说当中没点古怪,还真不能以理服人。
这五十多岁的阿婆,三月末的春分时节,在自己的屋里,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前后不知过了多久,李锦面前的茶盏已经变成了温茶的时候,她磕磕巴巴地开了口,摇了摇头:“哎呀……官爷,我年纪大了,还真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了……”
她六神无主的模样,几乎将“我在说谎”写在了脸上。
李锦听闻,神情自若地抿了一口茶,笑着起身,颔首致意:“老人家,该问的都问完了,多有打扰,告辞。”
眼见李锦大步要走,刘阿婆迟疑了一下,赶忙追出去两步:“官爷留步!”
院子里,正午的阳光之下,李锦回身瞧着追出来的刘阿婆,谄媚地问:“敢问官家是哪里的大人啊?来我们小林村舟车劳顿,又在哪里歇脚啊?我这有幅名家字画,我这老婆子不识货,放着也是浪费,不如赠予官家,如何啊?”
李锦瞧着她目的不纯的样子,一声轻笑:“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看人这件事上,李锦一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个刘阿婆,满口谎言,事情的真相,恐怕和她说的完全是两个模样。
世间好人多,污秽的灵魂少有,但遇到一个,那由内而外发散出的小人气息,总能被他精准地捕获到。
而这个刘阿婆,算是其中之一。
回去的路上,李锦在林子里扫了一眼周正:“交代你的事情,问出来了么?”
就见周正一脸为难,尴尬地摇了摇头:“那小孩纨绔得很,软硬不吃,非要让属下用这贴身的佩刀跟他换。”
实属意料之中。
李锦笑着说:“在他眼里,你这六扇门的第一刀,恐怕也不值几个钱。”
这话,着实让周正愣了一下,目光在李锦和金舒的面颊上流转一圈,不可思议地说:“这刀几百两银子呢!”
“不是这意思。”金舒笑起,抬手挡了一下自己的嘴角:“那刘老太太不缺钱,手腕上一只透绿的翡翠镯子,屋里珍珠宝石的,连喝茶的茶盏都是唐花釉瓷,还是上品。”
她连连咂嘴,摇了摇头:“加起来,可能比门主黑了我那一顿饭的价格,还要高。”
李锦一滞,回眸瞧着她:“我可是出了八厘的利息,先生莫要喊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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