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死者约五十余岁,颜面青紫肿胀,面部、眼皮下有出血点,口鼻流涎,颈部有不相交的缢沟,大小便失禁,甲状软骨版上角和环状软骨骨折,窒息特征明显。”
说这话的时候,她目光始终落在李锦的面颊上。
“符合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特点,是上吊自杀。”
方青被金舒这一连串专业性十足的话给砸懵了,诧异的半张着嘴。
别的什么也没听明白,唯独“自杀”两个字,听得真切,听得放心,听得格外舒畅。
听的他当即喜笑颜开,连连叹息:“哎呀……哎呀……”
那根本无法压抑的得意模样,丑态百出的映在金舒的眼眸里。
反倒是李锦,对这个结果丝毫不见惊讶,波澜不惊的点了下头。
曹掌柜的死,确实在他的意料之中。
见李锦没什么好说的,方青的心放进了肚子里,抿着笑意上前两步,探头往里头瞧了瞧。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这曹掌柜身上的衣衫,竟然都给扯烂了,整个上身袒胸露乳的躺着:“这……”
他话没说完就抿了嘴,看着脸上写满“有意见请保留”的靖王,喉结上下一滚:“王爷的仵作,确实不同寻常,不同寻常……”
确实不同寻常。
李锦也没想到,为了给周正打掩护,制造出确实需要点时间的假象,这个女人竟然如此豪放,直接将人扒了个干净。
太暴力,可他又不好说什么。
“王爷。”方青假惆怅的搓着手,“这曹掌柜畏罪自杀了,咱们这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李锦不言,睨着他那副嘴脸。
“小人是说……”他顿了顿,一本正经,郑重其事地拱手,“曹掌柜在我这,怎么也做了四五年的活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能干出这么大的案子。作为他的雇主,小人愿意给受害人家属一些赔偿,以慰在天之灵。”
演技卓绝,十分可恶。
睨着装模作样的方青,李锦咬牙切齿的拍了拍他的肩头,笑着说:“能够慰藉家属、安慰亡灵的,唯有让真凶伏法,让正义彰显应有的光辉,仅此一个法子而已。”
他说着,注视着方青有些尴尬的面庞:“方先生院子里出这么大的事情,本王就不便叨扰了。”说完,他自顾自,迈着大步往外走去,边走边摆手,头也不回地讲,“他虽自杀,但这案子可还没完,本王还有要事在身,就不陪方先生闲聊了。”
李锦的话,柔中带刀。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方青脸上那谄媚的笑意,渐渐被一抹阴冷毒辣的瞪视所替代。
有着纨绔子弟头衔的靖王李锦,如今看来,深不可测。
自己这一招偷天换日,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做到瞒天过海的效果。
方青双手揣在袖子里,转身看着屋内躺在地上的曹掌柜,对瑟缩在一旁的侍女冷冰冰地说:“备墨。”
如今,他必须得两手准备,给自己多留下一条后路了。
那天晚上,李锦将金舒唤到自己的屋里,点了一盏烛火,将周正带回来的四封信和两本账册,分给了她。
安静的小院中,只能听到虫鸣阵阵,金舒抬眼看着空无一人的四周,十分诧异。
竟不见周正的身影。
“他去探方府了。”李锦头也不抬,面无表情地翻开手里的账本,“我们陪方青玩一玩。”
他既然要玩阴的,那李锦定然奉陪到底。
看着跳动的烛火,金舒瞅着他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感慨道:“王爷你是不是头顶多一只眼睛?为何每次我想问什么,你都知道?”
眼前的李锦缓缓抬眸,挑着眉毛看着她,一声冷笑,没有接她的话。
让他对一个女扮男装的人,说出“你太好懂了”这句话,有点难。
月明星稀,夜风习习,这四方的小院子里,外堂,金舒与李锦面对面地坐着,里屋,金荣睡在李锦的床上,发出均匀的鼾声。
“你弟弟和你长得一点都不像。”李锦一边翻看手里的账本,一边不咸不淡地聊着。
他这没来由的一句,让金舒愣了一下,正在拆信的手停滞了片刻,笑道:“我长得比较像我爹,他像娘。”
“你爹也懂尸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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