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国公的大小姐结怨,是因着去年端午的时候,小姐在路口想要假装偶遇靖王殿下,却被梁国公的嫡大小姐抢先一步。”她皱着眉头,脑袋低得很沉,不敢看李锦的脸,“然后……然后小姐就生气了,在之后的龙舟会上,将梁国公的嫡大小姐推进了湖里。”
原本在一旁,被鸡毛蒜皮的恩怨已经叨叨困了的金舒,忽然就来了精神,不困了。
“与户部侍郎柳大人家的三小姐结怨,是因为年初靖王殿下的生辰时,柳小姐和我家小姐送的生辰礼,十分雷同,小姐一怒之下,在靖王府门口,与柳小姐扭打在一起了。”
“而与工部刘大人家的小姐……”
贴身婢女一件一件地细数着,大概是因为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李锦的双眼,导致她根本不知道,此刻李锦是什么样的神情。
他的脸有多黑,金舒的脸就有多灿烂,那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把周正都看懵了。
说了一刻钟的时间,前后细数出来十几个人,对案子本身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李锦是真佩服,这林茹雪平日里是有多处心积虑,以至于她的侍女,都能将这些偶发事件倒背如流的。
金舒也很佩服,林茹雪处心积虑这么多次,却次次都能遇上“意外情况”,这本身就很能够说明,这些意外根本就不是意外。
意外背后定然有个腹黑的操盘手,哪里有“安排”,哪里就能发生点“意外”。
可这林姑娘看不穿,理不透,竟然还能愈战愈勇,实在是精神可嘉。
就在金舒听得津津有味,容光焕发,进而无比感慨的时候,突然觉得左下投来一抹极寒的注视。
她怔愣了一下,稍稍转头,就瞧见了李锦黑沉着脸,直勾勾盯着她的目光。
眼神里满是“八卦听够了么”的诚挚问询。
若不是那眼眸彻骨寒冷,感觉随时都会要她小命,金舒还真想回答他一句没听够。
林家家仆这么多,从下午一直问到夜深。从林茹雪的侍女们,一直问到林家全员。
除了问出来这林家小姐,是个靖王李锦的狂热爱好者,结仇都是因为李锦而起之外,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下午的时候,金舒还能当成是听故事,听八卦,但到了晚上,她神情就格外的玩味了。
夜深人静,月上枝头,李锦拜别了林咏德与林信然之后,在阵阵虫鸣声里,在淡淡草香中,从已经入梦的林府离开。
白日初来,还是面目皆白的林家,因为林茹雪死得蹊跷,整个丧葬的流程全都中断了。
现在门口挂着“谢绝见客,还望见谅”的木牌子,白色的灯笼将面前的石阶上,印出一个奠字。
出了广亮大门,上马车之前,金舒回过头,看着身后林府的匾额,站在路中间沉思许久。
“觉得蹊跷?”李锦问。
“嗯,很蹊跷。”她回头,眉头拧成麻花,“就像是所有的人,都是帮凶一样的违和感。”
就好像知道李锦会问这些问题,提前背好的串词一样。
每个人说的几乎都是相同的内容,时间地点与人物,几乎没有变化。
十分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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