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无缘无故怎么跪我?”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们哗的一声跪在我面前,让我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好?
“夫人,我们是鹰国的遗民,国破了,家亡了,这么多年我随着皇子四处为家,到处漂泊,皇子已经是我们的亲人了。”
“这么多年,想起死去的亲人,想起已经消失的国家,我们曾抱头痛哭,也曾在黑夜中独自流泪,但皇子是我们力量的源泉,我们受皇上托付,好好照顾皇子,让皇子好好地活下去,但如今——”
他的声音一阵哽咽,似乎说不下去,连眼睛也微微红了。
“我看着皇子长大,他以前是那样的快乐,那样的无忧,但自皇上阵亡,他的皇妃被抢,鹰国在火光中消失,我就从没有见皇子笑过。”
“他有些时候独自一个人在黑夜中发狂地大喊大叫,如一个受伤的野兽,那痛苦绝望的嚎叫,如利剑刺在我们心中,让我们心痛不已。”
“皇子疯狂的时候,我们都不敢靠近,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怎样缓解他这种悲痛,这种绝望,他在大嚎大叫的时候,我们有时就在不远处抱头痛哭,哭我们的亲人,哭我们的已经亡了的鹰国,哭我们痛苦不堪,孤独无依的皇子。”
“我们一直希望这个世界上能有一个女子可以替代皇妃,让皇子忘记曾经的痛,可以陪伴我们的皇子,让我们皇子好好活下去,我们不想看到我们的皇子那样孤寂、那样无望,他那空洞的眼神,他那充满仇恨的目光让我心颤。”
“这么多年为掩人耳目,我们分散在多处民风淳朴的山村,从此定居下来,我们很多都再娶妻生子,慢慢淡化心中的仇恨,重新过上新的生活,惟独皇子,依然孑然一身,活在过去的记忆里。”
“我知道我们皇子对不起你,我也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恨他,但我们皇子本质真的不坏,他真的不坏。”
“他小的时候连一只小鸟都不舍得伤害,甚至有些宫中侍卫做错事情,他也不舍得责罚,他是我们鹰国人人喜爱的皇子,他是那样的仁厚,那样的善良。”说着说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这几年不知道有多少夜晚,他在噩梦中惊醒,我们在外面听到他恐惧而凄厉地喊先皇的声音,我们听到他猛捶着地板的声音。”
“我们知道皇子很想先皇与皇后,我们也知道皇子的心一定很痛苦,但我就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一个人活在痛苦中,无能为力,甚至连靠近一下都不可以。”
我们有很多次站在他的寝室外面,听到他一个人在房中抽泣,如一个彷徨的孩子,如一个找不到出路的孩子,我们不知道怎能帮助他,因为我们无法走进他的心中,他有些时候不点灯,就一个人关上门在里面坐着,甚至不吃不喝。
夜深人静,他走出来,也会对着石块一掌一掌地拍击,直到那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甚至他有些时候,还用刀子一刀一刀割着自己。
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因为他的心满是恨,满是怨,因为他的心看不到希望,因为没有人可以将他从仇恨中拉出来。
半年前,他负伤回来,全身是血,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这次他整整昏睡了半个月,醒来后就不再说话,时而狂笑,时而痴痴地坐着,不停地说自己是罪人,说自己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太留恋,说颜儿不肯原谅他,说活着太痛苦。
看到他这样,我们的心都揪紧了,他是我们鹰国唯一的皇子,即使我们国家没了,只要他还活着,我们觉得我们鹰国还存在。
我们还有效忠之人,我们还有我们未完的使命,但现在皇子这个样子,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夫说皇子是心情郁结所致,但心病还要心药治,如果他不振作,如果他没有生存的意志,他会慢慢萎靡而死去,听到皇子可能会死,你不明白我们心中的恐慌?你不明白我们的心有多痛?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他笑过了,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每天都带在房里不出来,现在脸色苍白的骇人,就是身子也瘦得惨不忍睹。
我们的皇子是我们鹰国最俊美的男子,我们的皇子也是我们鹰国最有才华的男子,他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们真的不想皇子就这样离开我们,我们真的不想。
但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所以恳请夫人不计前嫌去看看我们的皇子,就算只看一眼也好,就算只说一句话就好,我只想我们的皇子有活下去,我只想我们的皇子过得好点。
如果我们皇子过去有什么对不起夫人,我们甘愿受罚,只要你肯去救我们的皇子,只有你肯陪在他身边几天,你要我的命也可以,我真的可以拿我的命去抵偿。
这个年纪稍大的男子跪倒在我面前,声音嘶哑,神色悲恸。
“请夫人责罚,请夫人——”他们异口同声地喊着我,声音是那样的哀切,我曾说过这个男人的生死与我完全无关,我曾说生死有命,就算是死也是他的命,但不知道为什么心还是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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