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就没有多管,解开了系舟的麻绳,拿起了挂在船沿的竹竿,往水里一撑,翩然离桥远去。
顺着水流的方向,跟着满河花灯同游,一点点淡出众人的视线里。
秦灼站在船头,朝覆面的轻纱吹了一口气,凤眸微眯着,伸了个懒腰。
心里盘算着:萧顺这样的货色,卖个什么价好呢?
城中河道弯弯折折,颇是复杂,不过今夜放花灯许愿的人多,不管到哪水面都有灯火照明。
而且京城这些地方她也算熟,带着萧顺往走几经僻静处,避开暗处可能存在的眼线,到了南街那一带,就直接跟着挂着满船花灯的画舫走,没多久,就去了南风馆后门的停船处。
前头都是些不方便走前门进去的,接着游河观灯从走后门找乐子的恩客。
守门那些人拉着恩客下船,说说笑笑地就往里带。
秦灼这艘小船混迹其中,显得实在有些寒酸。
好在她穿的挺贵,即便下船的时候,还自己带了一个胡乱包裹着头的男子,南风馆的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倌眸色微妙地看了她一眼,便带着她往里走。
“那个……”秦灼刚要开口让他把萧顺扶走。
这人晕了,怪沉的,她一点也不想扶。
结果前头领路的那个小倌,抢先开了口,“姑娘放心,来我们这自己带了人也是常有的事,不打紧的。”
他攀谈时语气自然极了,还十分地体贴,“有些贵客就图我们这方便,什么都备好了,有时候还能学点新花样。”
秦灼闻言顿时:“……不,我不是来学新花样的。”
她前世做女侯爷的时候,倒是听过有几个公主郡主形式荒唐爱养男宠的,有些权贵有龙阳之癖,好这一口的也不少。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做这一行的见她带了男子来能这样见怪不怪。
实在有点猛。
那小倌回头看她,“那姑娘这是?”
“我来卖个好货色。”秦灼神色如常,半张脸又被轻纱遮住了,只露出一双清亮的凤眸。
她衣着华丽,一点也不像人贩子,模样却老道得很,“带我去雅间,然后把你们这的老鸨叫来,让她一个人来。”
小倌闻言,便想看看她口中的好货色长什么样。
秦灼瞥了他一眼,“照做。”
“是是是。”小倌在南风馆里也待了好几年了,察言观色学的很好,立马就打消了先前的念头,带着她上了二楼的雅间,便去找老鸨。
秦灼把萧顺拎上拎下的,也有点累,把人往榻上一扔,就坐在了桌边等人来。
不多时,浓妆艳抹的老鸨就过来了,摇着团扇进屋来,满身的脂粉气,“我就是南风馆做主的,喜妈妈。”
喜妈妈看着已有四十来岁的模样,却还花枝招展地不行,上来就笑问道:“是姑娘说有好货色卖?”
“嗯。”秦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自己去看,“人在榻上,你看了给我开个价。”
喜妈妈走到榻边一看,“究竟是什么好货色,竟给包成了这样?我这南风馆可是什么好颜色都有,一般模样的可入不了我喜妈妈的眼。”
她按秦灼说的没带手下,一个人来的,放下团扇废了好大劲儿才把包在萧顺头上身上的衣衫解开了,低头仔细一瞧,“呀,长得还真不错。”
秦灼心道:废话,他爹和他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生出来的儿子能长得不好才怪了。
喜妈妈说完那话,忽然惊觉这就不好讲价了,立马压下喜悦之情,又问了一句,“看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你从哪弄来的,不会给我这南风馆惹什么麻烦吧?”
“路上捡的。”其实秦灼这样说也不算骗她。
而且这南风馆什么脏买卖没做过,喜妈妈说这话,也不过就是为了压压价而已。
“我看不像。”喜妈妈伸手摸了摸萧顺的脸,手感极佳,顿时又喜上一层楼,却要强行装作认真考虑的样子,“这样吧,我给你三百两,就算是麻烦些也认了。”
秦灼懒洋洋地抬手,“五百两,没商量。”
喜妈妈有点肉疼,又看这货色实在是好,这五百两出去很快就能赚回来了。
她便咬牙道:“行,五百两就五百两,你把人卖我这了,回头再想赎回去可不行啊。”
喜妈妈说着便从袖中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秦灼。
秦灼收了银票,折好,收入衣襟里,笑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来赎他。”
她甚至还同这老鸨说,这人性子烈,别让他开口的机会,一开口肯定会骂得你祖宗十八代都没安宁,最好先灌药驯服着,这样他才能尽快学会规矩,融如南风馆云云。
像极了卖媳妇换嫖资的赌鬼。
喜妈妈听到后面,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我在风月场里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美人心狠,却没见过你这么狠的。”
“多谢夸张。”秦灼不以为耻,一笑置之。
她卖了人,收了银子,在南风馆里随便逛了一圈,心想着都过去这么久了,顾长安肯定不会等她,先回侯府好了。
哪曾想。
秦灼刚走出南风馆的门,迎面就碰上了从人群里走来的顾公子。
她刚要开口喊人。
却见顾长安一张俊脸黑了个彻底,上来就怒道:“姓秦的,你居然背着我上南风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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