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辆牛车晃晃荡荡同他擦肩而过,撞了后腰陈翎一下。
他站稳,一脚踹在牛屁股,“眼瞎了?”
车夫被撂倒在地,哀嚎着,后面乌泱泱的行人没留意,碾了牛尾巴,牛发了狂,东跑西撞,一片混乱之际,车夫塞他手中一个麻袋,他一捏,硬梆梆,寒气凛冽。
陈翎反手一摁,勒进皮带箍住,旋即站起,推开车夫,“去你妈的——”
车夫卑躬屈膝,主动敬一支烟,“盖吉老板,我老婆怀孕了,四胞胎,月底的租子...”
他嘬着烟头的火苗,“下个月交。”
车夫感激涕零,“盖吉老板,我记你大恩了。”
陈翎垂眸,五根手指扼住对方手腕,用力握,再挪开,反复五次。
车夫笑呵呵的,微不可察点头。
陈翎的气性野得令人闻风丧胆,半年前,他独自开摩托截停货车,一跃而起,从车顶滑下车头,落地时,摩托的车胎滋滋冒火星,若非铁打的身板,兴许五脏六腑都震碎。
那天是3月17,陈翎在芭东区的贫民窟一战成名。
当场抢了清迈过境的一批药材,货车的风挡裂了,尖锐的玻璃碴剐破胳膊,他眉头不蹙一下。
格斗,摔跤,拳脚功夫更是没有短板。
除了那张脸冷漠至极,平日走街串巷,为人也算仗义。
冷是防止言多必失,野是扬名立万。
沉得住气,镇得了场。
这片地界的商户和头目,一提横空出世的盖吉,简直骨子里打颤。
***
陈崇州呈交了重回市人民医院的申请书,院里又复议省里,在商讨审查阶段,没有确切的答复。
顾院长的意思,很悬。
主要矛盾在病人家属,医生有前科,外界难免有色眼镜看待,认为有可能存在报复社会的行为,非常不易过审,即使通过审核,也要彻底平息,刑满释放两年后,再上岗。
不过陈崇州在金融商业领域的手段极其出色,他应聘了一家顶级的风投公司,担任业务组长。郑家和易家拉了数亿的资金投资这家公司,陈崇州短短几星期,业务额激增,昨天前刚晋升为经理。
晚上在书房加班时,沈桢昏昏倦倦进来,撒着娇搂住他。
他亲吻她额头,“睡醒了?”
她没精神,偎在怀里,“想呕。”
陈崇州暂停工作,“饿么,喂你吃?”
沈桢神色恹恹,揪着他的睡袍束带,“保姆休息了,我要喝鸡汤。”
他闷笑,“你是喝鸡汤么?你是成心折腾我。”
她也咧嘴笑,“你炖得好喝。”
陈崇州走进厨房,系上围裙,拿出冰箱内处理好的鲜乌鸡,在砧板上切块洗净,女人蹑手蹑脚,没来得及吓唬他,他背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又不老实?”
她泄气垂下手,“你不能配合我嘛——”
他笑了一声,“好,我配合。”
沈桢溜出厨房,又返回,故技重施,“哈——”她探头打量男人的反应,“吓着没?”
陈崇州半敷衍半认真,“陈太太吓坏我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你好假啊!我还要重来一遍——”
“当心烫到。”他掰开她禁锢自己腰间的手,“出去等,吃饱陪你玩。”
沈桢不依不饶,耍无赖缠着他。
她面颊贴在脊梁,感受他的心跳,他的喘息。
陈崇州拿她没辙,尽量用身体护住她。
煲好一锅汤,沈桢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他没注意,险些撞个趔趄。
他好笑,将她抱在自己腿间,用勺子舀凉汤羹,“怎么突然变得黏人。”
沈桢温驯张嘴,可喂了三勺,她便腻了,懒洋洋伏在他颈侧。
“不吃了。”
陈崇州所有的耐性都给了她,“饱了?”
她摇头,“不想喝。”
“不是你要喝鸡汤么。”
沈桢慢条斯理的腔调,“你和孕妇犟什么嘴啊。”
陈崇州蓦地发笑,分不清是气笑是逗笑,“还饿吗?”
“饿啊,我又没吃多少。”她琢磨了一秒,“想喝鸭汤。”
他无奈俯身,双臂撑住桌沿,将女人小小一团身躯笼罩在胸口,“这回多喝点?”
沈桢脚趾踩着他脚面,“取决于心情。”
他拇指抹掉粘住的葱花,“有兴致捉弄我,心情肯定不错。”
“不捉弄你了。”她笑容愈发明媚,勾住他领口,“我困了。”
陈崇州打横抱起她,送回卧室,放平在床中央,沈桢不罢休,双腿夹住他,“你不睡觉?”
她磨人得很,陈崇州骤然紧绷,“别胡闹。”
沈桢摩挲他鼓胀的肌肉,“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很多会偷腥,你偷不偷啊?”
他当真思索了一会儿,“不一定。”
沈桢忍着怒火,“什么时候偷啊。”
“既然是偷,能告诉你么。”
她盘腿坐起,义正言辞,“廖坤揭发你有小号,小号收录了两百个女人。”
陈崇州转动着手机,“忧郁如风,缺爱的男人。廖坤小号昵称,加起来五百六十二个女网友。”
沈桢半信半疑,“你少拖他下水,他追宋黎呢,马上要成了。”
“之前。”男人一副云淡风轻。
她深吸气,“现在呢。”
“不知道。”陈崇州并不替他澄清,“他贼喊捉贼。”
沈桢眼神警觉,“你们是一丘之貉吗?”
他忽然躺下,手臂卷着她,虚虚压在身下,与肚子隔开距离,“我是出淤泥而不染,清白之躯只为你。”
她笑出声,呸他,“油嘴滑舌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陈崇州掌心捂住她尚且平坦的腹部,“稳稳,你母亲找茬,想和我离婚。”
沈桢咯咯笑,“宋黎的历任男友清一色的小鲜肉,又乖又嘴甜。”
“男人越老越有味道。”他举起她左手抵向床头,唇瓣细细厮磨她腕间的脉搏,“老男人重质量,年轻的行么。”
墙壁挂着巨幅婚纱照,朦胧的橘光映在上面,温柔而缠绵。
男人穿着纯白修身的西装,高挺的鼻梁架着金丝眼镜,斯文而欲。
化妆师说化过那么多新郎,唯有陈崇州生得最漂亮,戴眼镜衣冠楚楚,十足的涵养,很加分。
沈桢抡打他后背,“陈崇州你骚不骚...”
他埋在她肩窝,笑声清朗,“男人不骚,女人不爱。我不就是这么骗你上钩的吗。”
沈桢不服,“是我骗你上钩的!”
自从怀孕,她霸道得厉害,陈崇州好言好语哄着,偶尔比划一套剑法讨她欢心。
二十岁去法国学戏剧那阵,他练过击剑,二级专业运动员的水平,还代表巴黎队和马赛队竞技过剑术,在决赛摘了银牌。
陈崇州又哄了她半晌,总算睡了。
从卧室出来,关严门,他倚着回廊的扶梯,给廖坤回电话。
廖坤打了十几个,他始终没顾上接。
大概率是医院那头出事了。
“崇州。”廖坤语气低沉,“倪影熬不过这周末了。”
陈崇州盯着地板属于自己的影子,没回应。
“你抽空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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