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兵们斩杀那些匪贼,杨河只是平淡看着,他又上了马,猛然他朝百姓一处看去。
那些百姓都是胆战心惊的接触杨河的目光,看他似乎盯着一处,连忙散开,露出中间两个有些慌乱,溃兵打扮样子的人。
杨大臣,韩大侠等人都是按住刀把,同样目光冷冷盯着看去。
众目睽睽下,二人更是手足无措起来。
张出恭也是看着这二人,他似乎怔了怔,然后来到杨河的身旁,低声道:“相公,这二人好似是被裹胁,小人觉得,他们跟那些贼寇不是一伙。”
杨河点了点头,他扬声说道:“早前那两个马贼是你二人击毙?为何杀之?”
众人都是讶然看去,杨大臣等人的脸色也柔和了些。
那年轻些的溃兵蒙头垢面,脸脏得都看不出相貌,他一直本能的紧握手中鸟铳,此时听闻,眼中却露出迷茫,是啊,为何杀之?他下意识看向身旁那高大些的溃兵。
那高大些的溃兵同样握着鸟铳,他的脸一样脏乎乎的,只依稀看出几分倔强与严肃。
他瓮声瓮气道:“我兄弟二人自在荒野中逍遥,却被其裹胁,所以杀之。”
“逍遥……”杨河笑了笑,“荒野苦寒,你二人有何本事逍遥?”
胡就业、曾有遇等人都是轰笑起来,凭他们的本事,都只能投靠队伍,这人却说可以在荒野中逍遥,真是大言不惭,自吹自擂。
看胡就业等人嗤笑,那高大些的溃兵投来愤怒的目光,他梗着脖子道:“小人会打铳,会捕鱼,可以养活自己与身旁兄弟……有水的地方,某就能活下去。”
胡就业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他们目光都看向他包裹中的竹木工具,这人会捕鱼?确实是了不起的技能啊。
此时有这本事的人极少极少,对荒野中的流民来说,让他们去捕鱼,还不如让他们去捕人。
“哦。”杨河的目光柔和了些,他说道:“你二人姓甚名谁,何方人氏?”
两个年轻的溃兵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回答:“小人管枫,荆州人,曾是猎户。”
“小人呼延晟,渔户。”
虽然张出恭很希望能收下这二人,但对收留溃兵杨河一向谨慎,就是最早加入队伍的七个兵,除张出恭等人,内中的胡就业与曾有遇,杨河也没明确说让他们留下。
杨河只让这二人暂时混在百姓丛中,虽然第一个印象他们非奸滑之人,他们所拥有的技能也是队伍需要的,但杨河还要再观察,确认放心了,他才会收下。
对这二人,他也略略有些好奇,那管枫从荆州跑到邳州,这可有些远。
那呼延晟一口官话,听不出口音,也未说籍贯。
不过杨河也没兴趣去寻根究底,乱世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还是各自放在心底吧。
此时辎重队基本打扫了战场,密密麻麻的缴获堆了一大堆,粮食、兵器、银两、杂货,还有马匹。
队兵与镖师们四处寻找,最终收罗了完好的战马二十五匹,但也有一些马匹逃散,寻找不回来,这让杨河感到非常的可惜。
此时训练有素的战马,保守价一匹八十两、一百两银子,而且有钱无处买,马匹的优势太明显了。
又有二十六匹死亡或重伤的马匹,处理后队伍又有充足的肉食可吃。
余下五匹伤势略轻的战马,杨河与九爷都希望能够医治。
此时九爷钱仲勇策在马上,身旁是他两个儿子钱礼魁、钱礼爵,还有他女儿钱三娘,对那些缴获的银两货物还好,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渴望的看着那些战马。
杨河心下沉吟,他与镖局合力打败贼寇,等会如何分配战利品,倒要好好商议。
他询问道:“九爷要前往淮安?回来后有什么打算?”
九爷一声长叹:“钱某也不知,世道混乱,镖局生意越来越难做。”
这个魁梧的大汉颇有茫然,世道混乱,他们镖局才有生意做,但如果太乱,一路总是遇到这样的贼寇,那他的镖局肯定维持不下去。
就象这次,他们镖局伤亡就有八人,内死亡者更有三人,两个镖师,一个趟子手,余下的伤势不等,可能有人还会落下残疾。
他们镖局出行五十人,一次伤亡就这么大,再打几次,他们镖局都空了。
要知道,培养镖师与趟子手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这个镖头想想,对前途颇为感到迷茫。
……
因为有缴获要统计,更都有伤者,也不是很赶时间,杨河与九爷就打算在这官道停留一会,救护伤员。
阎府一行人也没有异议,那阎管事要说什么,王琼娥淡淡道:“救护伤者要紧。”
他嘟噜了两句,也不再说什么。
此次虽然大败贼寇,但杨河等人伤亡也不小。
阎府长随,受伤二人。
九爷镖局,伤亡八人,死亡三人。
杨河队伍伤亡更大,伤亡者二十八人,战死者九人,余下轻重伤者也有十几人。
特别又有一个军官战死,杀手队一甲新任甲副游知印。
此次还遇到敌手的火器,罗显爵的点火手与一个队兵中弹,他们凄厉的哀嚎着,他们身体中弹,也没有救治的可能,最后只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望眼周边,没什么废窄废庄,后方几里倒有龙塘铺铺房,但杨河等人不可能再回去。
好在前次与这次都缴获有贼寇的帐篷,镖局一行人也携带有帐篷,就在官道上搭着,伤员安排进去,以挡住刺骨的寒风。
杨河上了官道,他下了马匹,抱住飞扑过来的弟弟妹妹瑛儿谦儿,跟二人温存一会,然后看向眼前的伤员。
眼前一片的医护场面,杨河这边的队伍,一口大锅在官道架着,一些使用的器械细布都在热水中蒸煮,然后各伤员伤口有用烧酒细致消毒清洗,最后抺上药膏,用干净细柔的布带包好。
药膏是从镖局那边讨来的金疮药。
镖局镖师行走在外,自然都携带金疮药,跌打酒,不过他们虽有好药,但包扎手法比较传统,就是把箭头剜出来,抺上药膏,从身上撕下布带扎上了事。
杨河摇头,这样感染几率还是很大,很多将领也是这样包扎,他们在战场上也有好药,但仍然多十几天后高烧死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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