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县临近泾水河,南北商贸事日夜不断。
更兼地处青州与徐州交界,东西往来者四季不绝。
是以县里两条街市颇为热闹,其中尤以东市为甚。
徐业一路未停,径直穿过南门。
孙万全落后半步,满脸小意的紧紧跟随,哪还有半点身为县尉的官威?
“徐兄弟,孙某曾有幸见过守备营的张校尉演武,一举一动若有虎啸相随,一枪刺出更是穿石裂金,本以为那就是顶尖的高手了,可如今见到你,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奉承话一句接一句,只把徐业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便是那得了武状元,被圣上誉为武道资质百年一出的郑允仙,依我看来怕是也不过了了。”
徐业扛不住了。
都说良言逆耳利于行,可是人都爱听奉承话。
偏偏这好话就像红烧肉,吃多了也着实腻得慌,感觉血脂都变高了。
不过徐业也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孙万全能胜过自己,当上县尉了——
这等不要脸且豁得出去的马屁功夫,要是还不能平步青云,官运亨通,那才是没有天理,没有王法。
徐业苦笑着摇摇头。
“孙大人,我饱了,要不你过段时间再继续?”
孙万全笑得像朵花一样,忙道:“得咧,老哥我以后但凭徐兄弟差遣,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让我往南……”
又是一通表忠心的话,徐业血脂更高了。
……
一个头戴虎皮帽,露出两小抓髻的可爱小童,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攥着风筝,咯咯笑着在街市上来回奔跑。
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啪叽”一声摔到地上。
起身一看,糖葫芦裹满了土,风筝也裂开一道大口子。
顿时嘴角一咧,哇哇大哭。
在一旁摆摊相面的老道士见状,赶紧上前温言安慰。
小童哭得越发伤心,眼泪鼻涕在道士那破旧却干净的道袍上,抹了一圈又一圈。
“孩子别哭啦,老道给你变个戏法,保准把你的糖葫芦和风筝给变回来。”
“呜呜,真的吗?五魁爷爷你不会骗我吧,娘说骗人会掉光牙齿的。”
“当然是真的。”
老道士说着便从兜里掏出一粒黄米,轻轻置于地上。
口中念动法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长,长,快快长。”
原本的糖葫芦和风筝消失无踪。
一株嫩芽自黄米上生出。
转眼间,长成一颗巴掌大的小树。
树梢上挂着一颗颗红彤彤的糖果子,散发着诱人的蜜糖香气。
树顶上结出一个黄澄澄的果实。
果实裂开,一只小风筝飞了出来,慢悠悠摇晃片刻,落到了小童手上。
周围人似是司空见惯,只是驻足观看,笑着称赞老道士几句。
小童惊得张大了嘴,片刻后又喜笑颜开。
“五魁爷爷,我的糖葫芦和风筝从树上长出来咧。”
老道士将小树递了过去。
“去玩吧,可别再摔跤咯。”
“谢谢爷爷。”
小童道了声谢,双手再一次满满当当,便又咯咯笑着跑开了。
徐业目睹了整个过程。
由衷称赞道:“每次见到五魁道长的妙法,都觉赏心悦目,亦庆幸自己还活着,未曾错过人间美好。”
“当不得,当不得,只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五魁道士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徐捕头可是来收摊位费的?老道这便为你取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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