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
他被绊了一跤。
虽有人正在刻意收敛着尸体,但城市街道的断壁残垣间的隐蔽处,仍能不时看见被石块或房梁砸成两截的残骸,与大量死亡家畜的残骸。
再者甘州大抵是连日阴雨了一段时日,不少大坑与水沟里,都汪着脏臭的水。
那总督一个不留神,便踩进一个水坑,被一具泡得肿胀发白的狗尸绊到,差点摔了个倒仰。
一旁管家着急地伸手,忙把人扶住了。
总督被恶心得面色苍白,干呕不止。要是阮靖晟等人不在,他估计会立即扭头把胆汁都吐出来。
阮靖晟声音听不出情绪:“地龙翻身已经有快大半个月了,总督大人是头一次见这等场景吗?”
那总督尴尬腆笑着:“瞧这位兄弟说的,见自然卢某人是见过的。地龙翻身时,卢某人的后院都被整个压塌了呢。要不是卢某人当时跑得快,说不定您就看不见卢某人了。”
“但这不是有一直还有余震吗?不少人便是明明地龙翻身时都捡了一条命回来,却被余震给害死的。我就想着既然余震不断,那还是无遮无挡的院子里更安全些,让人搜集了一些大夫和药后,就没怎么出来了……”
阮靖晟按住剑把的大手,摩挲了两下。
众人表情目光阴沉。
——因为害怕余震,缩在自家院子,二十多天未出门。
灾区本就缺医少药,还让人搜集大量药材大夫,只供自己一个人用。
作为三省之长享受了荣华富贵与权势在手,却在该履行义务时,抢了其他人的生路,当了缩头乌龟……
真可耻!
看出众人神情奇怪,那总督目光闪了闪,口中依旧说着漂亮话。
“也不是卢某人残忍,城里的人虽然没有药,但不是还有庙吗?”
“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是真的有些说不清的。您看这次地震这么厉害,小半个西城都被埋了,唯独一个讷米寺竟完好无损,连片瓦都没有掉。这肯定是有神护着啊。”
“那纳米寺就是个小庙,原来就一个主持和一个僧人,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一天到晚苦修只吃一顿饭。周围百姓一年都不见得去一次那庙。现在因为这地震,那讷米寺里有了多少人?那名不见经传的主持,居然成了什么佛祖下凡了。”
“如今满甘州城,但凡活下来的人,哪一个不对他顶礼膜拜。”
“等这事一过去,他那寺庙不赚的盆满盈钵,我就不信卢……”
说着觉得四周越来越诡异地静,卢总督的脚步忽然顿住。
“对了诸位你们说是阎将军手下,有阎将军的信物能证明一二吗?”
然后下一刻,两把刀一左一右架在了他脖子上。
卢总督惊恐道:“你你你你们要做什么?”
刀二用刀背拍着他的面庞,露出一个堪称冰冷催命的冷笑。
“阎将军的确还在路上,我们在你口中毛都没长齐的武冠侯的麾下。”
卢总督如遭雷击。
扭头望着面庞冻得如花岗石板冷硬的阮靖晟,卢总督面庞血色慢慢消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他,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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