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讷米寺主持的墓。
今天一大清早,中年僧人便敲响了他们居住的小院大门,恭敬请求他们参加主持的葬礼。
于是他们便来到了这里。
“多谢二位施主的帮忙。”中年僧人念完一卷经,站起身朝蒋明娇阮靖晟鞠躬感谢。
蒋明娇偏身避开。
阮靖晟亦拱手道:“高僧多礼了。”
中年僧人望着二人神情,扭头凝视着小小的无名墓碑,道了一声‘阿弥陀佛’:“二位施主不必如此忧伤。早在地震之前,师父就已知自己大限已到,预备好登上西方极乐世界了。只是地震的突然到来,讷米寺成了众人的希望,他老人家才不得不强撑身体,为信众们提供安宁。昨天得知甘州城各处皆已井然有序,他安然坐化在禅房时是微笑的。”
阮靖晟轻叹口气:“原来竟是如此。”
蒋明娇亦凝视着墓碑:“高僧,那您接下来是准备……”
——尽管信众一天比一天减少,但因地震初期的‘神迹’,在甘州城诸多寺庙中,讷米寺的信众依旧最多的。只要中年僧人愿意经营,它无需一年就能超越寒山寺白马寺等诸多寺庙。
中年僧人摇头:“贫僧打算远游苦修。”
蒋明娇一愣。
阮靖晟问道:“那讷米寺呢?”
中年僧人面容平和宁静,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道:“万物由生到灭皆有其由其理。地震时百姓需要安宁,讷米寺由此而生。地震已过,百姓安居乐业,讷米寺亦该由此而往。”
大抵是因为多年苦修,他的面容比实际年龄更大,已有了几分沟壑丛生的老态。但自始至终他的神色都平静悲悯淡然,眼神平和博大宽容,对待苍生是平等的悲悯。
看出他放弃讷米寺并无半分勉强与可惜,蒋明娇轻叹一口气:“大师是有佛性之人。”
“不。”中年僧人轻轻摇头,朝蒋明娇狡猾一笑,“施主才是有佛性之人。其实今日贫僧请两位施主过来,还为了一件事情。”
蒋明娇抬头看他。
中年僧人道:“师父坐化前,托我将一件东西交给女施主。师父说这枚不完整的钥匙,将来或许会对女施主有用。”
他拿出一个手帕。
半旧素色手帕里包着一枚扳指。
蒋明娇与阮靖晟对视一眼,目光皆是惊讶。
那扳指是碧绿翡翠雕成,通体清透流光,由一龙一凤相对地展翅翱翔,盘旋成一个花纹繁复的环,簇拥着一颗小小明珠,明珠中间刻着一个‘程’字。
纹饰竟与程相亲自雕刻给妻子的扳指一模一样。
阮靖晟目光锐利地望着中年僧人:“这扳指是从哪儿得来的?”
中年僧人摇头道:“这是师父的遗物,贫僧并不知晓。”
阮靖晟又接着问:“你师父俗家身份是什么?和先帝时的程相有没有什么关系?”
中年僧人露出抱歉神情,再次摇头道:“师父从未与我说过他的俗家身份。”
阮靖晟不甘心:“一点都没有说过吗?”
中年僧人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施主,出家人不打诳语。”
蒋明娇拦住了阮靖晟:“算了。”
阮靖晟深深吐出一口气,后退了一步道:“高僧,方才我失态了。”
中年僧人轻轻摇头。
然后他背上了一个灰布包裹,转身朝着边疆的方向离去,风卷起了漫天雪尘,模糊了他离去的脚印,令他背影显得愈发渺远,仿佛一个永不停歇的寻路者。
二人轻轻看着中年僧人走远,才低头打量着手中扳指。
蒋明娇抬头看了眼喀么雪山:“主持说这是一枚不完整的钥匙。那么它会不会是地宫石门九把钥匙中的一把?”
阮靖晟摇头。
地宫来历。
父亲的身份。
讷米寺方丈的身份。
诸多谜团如雪球般越滚越大,令事情真相愈来愈扑朔迷离,令他越来越觉得迷惑……
一切似乎只能等打开地宫才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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