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等人来到了伤兵营中,营里的情形让他们永生难忘。
每个营中都有百十名伤卒面容呆滞地躺卧在昏暗营房的通铺上,入目皆是横流的污血,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臭味,哀嚎声、哭丧声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这时代的武器通常不足够致命,每次战后,往往会造成部分死者,以及更多的伤者,死一伤三,相比战争死亡,更多的是伤者不治。
被破了肚肠,断了腿的重伤者,只能直接抬到尸体坑外边等死,任由其哭号声越来越小,慢慢的的死去。
并非君主将领们不愿意医治伤者,而是医疗资源实在是有限。
在各诸侯国中,官方的医生分为四种:食医,负责贵族的膳食调养,相当于古代营养师;疾医,负责为国人治疗头疼脑热等疾病;兽医,掌疗园囿和厩苑里的马匹、牛羊疾病。
最后,则是疡医,掌金疡、折疡、肿疡、溃疡之疾。
这四种疡,分别就是刀刃开放性伤,骨折伤,受钝器敲打的局部肿胀、皮下溢血,还有外科感染,所以,疡医相当于后世的外科医生。
但受伤后立刻得到这些专业外科医生的救治,这是尊贵的士大夫们才得以享受的。
一般的士卒,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虽然不会被立刻遗弃,但也只会被分配给技艺较差的巫医、方士看管。
巫医、方士会为他们简单的处理伤口,一般是用草木灰加水调成糊状,敷在伤口上,再蒙上随便找来的葛布,足以止血。
然后,就得听天由命了。
受伤者往往会因为伤口恶化而死掉,不死的,也会整条胳膊整条腿都烂掉。
对伤者在接受治疗后,痊愈和惨死两种不同结局,巫医和方士们,甚至是专业的疡医都搞不清原因。
今天江寒带着秦越人来到中山军的伤兵营中,就是为了证实他的“细蛊”之说,解开这个谜题。
“快,在帐外架起大釜,煮水。”
江寒脸色凝重的吩咐道,这种卫生条件,伤者的伤口很难不感染。
“江先生,沸水有什么用?”秦越人不解的询问道。
“用葛和麻布制作成的绷带要用沸水煮过,还有伤兵们的被褥衣物,这都要用沸水煮过,放在阳光下晒干,才能再次使用,这是为防止细蛊留存在织物上,他们的伤口还要用盐水清洗,这叫消毒。”江寒解释道。
营中一个为伤者包扎伤口的年长巫医冷哼了一声:“什么细蛊消毒,闻所未闻,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庸医。”
“你这老头,胡说什么!”
徐弱眼睛一横,就要上前争论。
“景山,退下!”江寒拦下了徐弱,笑着对出声的人拱了拱手:“长者说说,我们该怎么医治?”
满手老茧的巫医冷笑道:“自然是草木灰加水调成糊状,敷在伤口上,等待大司命和少司命的审判。”
“用长者的办法医治,会有多少伤兵恢复?会有多少伤兵不治?”
老巫医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五五之数。”
江寒哈哈一笑:“用我的办法,伤兵病死率会低于十之一二!”
“大言不惭!”老巫医却不为所动:“老朽不信,你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法子,能比我数十年的行医经验要好?”
江寒笑道:“长者信不信,总要让我试过了才知道,这样吧,现在伤兵营中所有的医师听我的吩咐,看看我的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好!”老巫医一下子燃起了斗志。
“若是老朽输了,老朽磕头赔罪,拜你为师。”
江寒摇了摇头:“倒也不必,若是长者输了,就请尽力帮我传播救治伤员的办法,让更多的伤员能够得到更好的治疗吧。”
身边的人听到后,纷纷对江寒的胸襟感到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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