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话没说几句,只是听了两件长辈的往事,就突然被带入了往事中让人操碎心的主人翁。
且因着前两位实在是让秦老夫人和秦老将军操心够了,所以一提起这茬,秦老夫人就直接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流程,甚至同秦莽商讨起了哪家有合适的好儿郎。
整个过程,经历了一切的晏秦氏和颜仲祈,以及正在经历这一切的晏清,压根儿就不敢搭话。
前两个是怕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来,后一个却是想起了因为众多事务堆积,而快要淡出自己记忆的前尘往事。
前世,她曾是有过一段短暂且荒谬的婚姻的。
在药物的影响下,她对那一次荒唐并没什么印象,但每每想起都叫她心里一阵恶心。
因着那一次算计,她被迫屈身肃王府,遭晏灵儿打压折磨,只为了给温哲茂“雪中送炭”博取她信任的机会。
她厌恶人的接触,故而温哲茂便是高洁公子始终保持着距离;她借他之手要救她娘出魔窟,他低声下气地同晏康平乞求;她被晏灵儿打骂折辱,他温声软语地低哄讨好……
她不知晓自己对温哲茂是什么心思,但到底是给予了其全心的信任。
所以,当一切的假面被撕开,露出其中血淋淋的险恶人心、肮脏的阴谋算计,她才会那般恨,那般怒。
晏清敛着眼,遮着眼底森森寒光。
到如今,她已没了当初那样的恨与怒。
她为自己的愚蠢轻信付出了代价,如今也叫那欺她、负她、辱她之人付出了代价。
若说还有什么不甘,便是没能亲手斩下他的脑袋,让他为被他所害的父兄及西疆数万军民陪葬!
不过,终会有那一天的。
除非他永不露头。
晏清摩挲着渐冷的手炉,垂眼想着事情,直到聊得正酣的秦老夫人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晏清才自思绪中惊醒。
“乖孙儿是在想哪家儿郎想得入迷?叫你连外婆的话都顾不上听了?”
秦老夫人笑着打趣晏清。
外婆?
又一个新词。
倒也不难猜,该是北地外祖母的方言称呼罢了。
晏清露出个笑来,含着歉意:“孙儿失礼。”
“不的妨事。一家人说笑,那就扯到礼不礼的?显得生分。”
秦老夫人嗔她一眼,拍拍晏清的手,在她再说出些什么疏离的话来之前,拉着她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送进来的画像,“你瞧瞧,这是你张伯伯家的小公子,名鸿锋。今年刚弱冠,样貌也生得不错,明眸皓齿,如松如竹。你瞧瞧,这多好。”
秦老夫人把画像摆到晏清面前,又夸赞道,“鸿锋这孩子自小就乖巧懂事,待人和善有礼。自小熟读诗书经典,武艺也没落下,是个文韬武略的。如今啊,正任北地主簿,前途大好。”
耐心地听秦老夫人说完,晏清呐呐地点头:“是位贤才。”
一听这话,秦老夫人就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称晏清有眼光,又道:“说起来,你张伯伯的母亲,跟你外公还是堂姐弟。这算来,你还得叫鸿锋这孩子一声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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