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轲颔首一笑,问道,”看汝适才闻书声而有落泪之状,不知是何缘故?”
“晚生自幼喜爱读书,但一直未能进入学堂,深以为撼,今日幸蒙夫子相邀,才得以进入学宫一观,以致心中动容,不禁泪下,还望夫子不要见怪?”
姜杏儿此言发出肺腑,说话时,眼角又开始微微泛红。
孟夫子温和地问,“姜信,你说你幼年喜爱读书,那你可读过》论语?
“晚生读过。”姜杏儿垂首道。
“那刚才弟子们所诵读的论语章句,你可会解读?”孟轲抚须问。
“晚生不敢献丑,”姜杏儿头又低了一分,孟子跟前说《论语》,岂不是班门弄斧?
“不必紧张,但说无妨。”孟轲微微笑道,语气越发温和。
在他和蔼的眼波鼓励下,姜杏儿终于鼓足勇气开口讲解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晚生的理解是,学习后复习所学知识,不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吗?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从远方来看自己,不也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吗?他人不理解我,我自己也不生气,这不正是一位富有修养的君子所为吗?”
姜杏儿说完,垂首静立一旁,脸上比之前淡定了很多。
“善!”孟子轻轻抚掌。
“汝现在是否在做商贩之事?”孟子问,看姜杏儿一副商家学徒模样。
晚生在城东布店学账。
孟轲闻言感叹,“昔年百里奚举于市,而后成秦国一代名相,汝年纪轻轻贩布于市,却犹有向习之心,努力,日后汝未必不是下一个百里奚。””
我怎么也成了未来的百里奚?姜杏儿下意识看向张仪。
此刻的张仪一脸猪肝红,孟夫子这段话看来已经说得滚瓜烂熟,和他对自己昨日说的简直一字不差,估计夫子是逢人就说,可笑自己之前还向杏儿炫耀。
此刻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莫非下一句就是……张仪刚想到,就听孟夫子果然深情款款对姜杏儿说道:
“姜信,你可愿成为老夫弟子?”
姜杏儿猛然一呆,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突然泪如雨下。
“弟子愿愿愿…愿意,弟子不不不…不敢。”姜杏儿语无伦次,大脑一片空白。
她自然做梦都想入学受教。
但她是女的女的女的!
而学宫创立百年以来,禁止女子入内,更别提让女子如学了。
孟轲眉头微皱,但脸上依旧和蔼的问道,“汝究竟是愿意还是不敢?”
姜杏儿垂头不语,她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心乱如麻。
孟轲笑容徐徐收敛,正色道,“姜信,只要汝愿意,就不要瞻前顾后,老夫收汝为徒,看天下谁敢阻拦!”
孟夫子这一句话说的霸气侧漏,就连张仪都听得热血澎湃。
“多谢夫子厚爱,无人阻拦,只是弟子身份特殊。”姜杏儿泪光盈盈道。
“特殊?只要汝不是犯人,再特殊老夫也收得!”孟轲掷地有声道。
张仪赶紧给姜杏儿递眼色,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反正孟夫子一诺千金,日后就算知道姜杏儿女扮男装,也错不在杏儿。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分。
姜杏儿突然上前一步,对孟夫子久久行了一个大礼,“弟子姜信拜见师尊!”
她脸上带泪的笑容。
在稷下学宫的春风中徐徐绽放。
属于她的春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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