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在黄昏的桂花小巷。听着头顶倦归的林鸟啾啾悦耳,让从学宫散学之后的淳于髡得到一种莫名的放松。
“夫子,我实在搞不清,为什么燕妹偏偏看中苏二这小子?”庄穷亦步亦趋地跟着淳于髡身后问道。
“就是一个字‘憨’。”
“不是吧,这小子狡猾得很,燕妹的眼睛是不是该抹点桂花油了?”
淳于髡回头,笑骂道,“滚,燕儿心中的憨,并不是说苏二傻,是指大智若愚的感觉,知道吗?”
“他哪里大智若愚了?弟子我怎么半点都没看出来。”庄穷笑道,从头顶摘下一片树叶,闻了闻。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姓苏的小子一定是嫌燕儿长得丑。”淳于髡抓抓头发,一脸遗憾的样子。
“丑?我倒觉得燕儿挺好看的,那脑门和夫子一样宽。”庄穷打趣道。
“滚,”淳于髡哼道,又长叹了一口气,“估计那小子日后再也不敢再登老夫家的门了,人才是人才,就是个胆小鬼,我女儿又不会把他给吃了,真是!”
……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小巷尽头的宅院,推开大门,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
菜园子里有一男一女正默契地给韭菜浇水,不时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女的是淳于燕,男的赫然竟是淳于髡口中的胆小鬼苏秦。
淳于髡揉揉眼睛,转身走出大门,仰头看看门匾,又走了进来。
他这个怪异的举动,惹得庄穷噗嗤一笑,这一笑,也让菜园里那一对男女本能地一触即分。淳于燕放下锄头一路小跑地迎了上来,“爹,你回来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二哥决定在咱们家住几天,他说想和燕儿多了解一下。”
这消息实在太突然。让淳于髡惊更多于喜,那小子上午对自己女儿还避如蛇蝎,什么到了下午就你侬我侬?
淳于髡疑惑的目光越过女儿的肩膀,看向苏秦,苏秦立在菜地里,挤出一个看似真诚又觉得怪怪的笑容。
“你去给爹准备热水,爹要沐浴。”
“好嘞。”
将女儿支开,淳于髡冲苏秦勾勾手指,等苏秦小跑过来,他一把扯住苏秦衣领,瞪着眼问,“你小子在搞什么?”
苏秦挣脱他的手,整整了衣冠,拱手正色说道,“淳于夫子,孔子曰:人不可貌相,上午是晚生肤浅了,晚生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和淳于姑娘相处几日,看看我与她是否真的投缘?所以想在夫子府上小住几日,不知夫子意下如何?”
淳于髡盯着苏秦的眼睛,这年轻人目光镇定,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好!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淳于髡重重一拍苏秦的肩膀,哈哈笑道,“到时你就知道,小女不仅继承了老夫的相貌,还继承了老夫的机智。”
“夫子,不过晚生睡眠时喜欢独处一室,那个,咳咳。”苏秦轻声道。
“这好办,”淳于髡对庄穷招招手,“庄穷,你那间卧房让给苏二。”
“那我住哪儿?”庄穷苦笑,果然未来女婿就是比当今弟子贵重的多。
“柴房。”淳于髡干净利落地道。
“啊?不会吧,夫子,柴房可有老鼠。”庄穷一脸凄风冷雨。
“孟老儿说,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淳于髡温和地看向庄穷,“师父这是在帮你。”
“夫子,若庄兄因晚生而寝食不安,晚生也必心中有愧,不如这样,晚生酷爱读书,如夫子不介意,夫子可在书房临时设一塌,晚生愿在书房入宿。”
苏秦拱手道,言语恳切,就见庄穷默默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
淳于髡沉吟不语,苏秦连忙说道,“不知书房可有贵重之物?若夫子信不过晚生,那晚生就睡柴房好了。”
淳于髡抬头哈哈大笑,“老夫府中除了小女,还有什么比她更珍贵的?书房就书房,你小子看书可以,但看完后,晚上一定要记得把灯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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