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各处虽然平静祥和,但在边陲之地,中容与周饶的烽火一直持续着。
这年的仲夏末,一道圣旨急急从皇城送到了尉州军府。
随着一卷黄土滚滚飞扬,马蹄声如雷鸣,一人骑着高头骏马飞驰而至,人还未近, 那一声大喝便传进了营里。
“圣旨到!八百里加急,御赐金牌,阻者死,逆者亡!”
腰间绑着黄旗的人,与拿着御赐金牌无异,谁拦杀谁, 无人敢拦。那人疾驰入营,随着一阵马声嘶鸣, 来人裹着一身风尘翻身下马, 手一举,一声高喝。
“圣旨到!右将军接旨!”
在这平静了许久的军府,圣旨二字震慑极大,满军营喧哗过一阵吸气声,而后静了。
话音落,却并无人出来。
沉寂片刻,来人不由又重复了一遍,“右将军呢?”
这个右将军指的便是钟离廷,他随主帅屯兵于军府,身领右将军之职,只是素日来大家都习惯了喊少将军。
“大人来的不巧,我们右将军一早带兵拉练去了。”卫令唇角一扯,晃了出去,“刚已经派人去寻了,大人看是等等, 还是现在宣读?”
马上飞递的急件自是不能等的,来人一顿, 而后肃穆道, “还请左将军代为接旨。”
卫令一拱手,“是。”
“众将士听旨——”
将在外礼便少,省去了那些焚香沐浴更衣的繁文缛节,卫令一撩袍角,率众将士郑重接旨。
军营人多,如花花离得有些远,她茫然跪在角落里,也听不清前面都说了什么。
只听到最后卫令的声音,莫名的低沉,声音透着冷冽,“臣卫令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冷,卫令的面色更加冷。
据圣旨中说。就在数日前,周饶的主帅率兵突袭,中容驻军不敌,失了建康城,驻军将领带兵退守巴陵,周饶急袭猛扑,本就元气大伤退守巴陵的驻将不敌,上表请中容朝廷援助。
临危授命,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朝里一番讨论,推出了最合适人选,陛下当即下旨追拜钟离廷为节度使,掌上将军之职,让他即日起沿路征调各州郡驻兵,率军前往健康,务必夺回巴陵。
空气一片冷寂,每个人都是严肃的面孔。
待宣旨人走了,如花花才偷偷去问了卫令怎么回事。
卫令摸着她的脑袋,长叹一声,“小孩,是要打仗了。”
当天晚上,这道金灿灿的圣旨就放在了钟离廷案上。
作息素来规律的某人坐在案前,久久未眠。
翌日一早,营里罕见的没有晨训,卫令召齐了人数,校场点兵,准备战前事宜。
败军之际受任﹐危难之间奉命,这是场棘手的硬战,自去岁底陛下寻理由把他爹留在皇城,就一直没放人回来,如今这担子全压在了钟离廷肩上,赢则已,输了就免不了吃挂落。
满营肃穆,如花花也没有心思再关注自己那点儿女情长了,校场上没见到钟离廷,点兵完,如花花便悄悄去找他。
钟离廷坐在案前不知做了多久,面前的案上是一张牛皮制的舆图。
他单手撑着额头,神色满是疲乏。
如花花顿了顿,悄悄的倒了杯凉茶放在钟离廷案前一角。
她的动作特别轻,却依旧惊扰到了某人。
钟离廷扫了眼茶盏,抬起了头,“你来了?”
如花花正准备离开的动作一顿,缓缓直起腰,小声道,“哥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外面点完兵了?去叫你卫哥哥来见我。”
“是!”如花花爽脆应声,麻利去了。
仲夏的天,实在热的厉害,她跑了一身的热汗,却也顾不上擦,匆匆通知了卫令过去,又转头跑去了军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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