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二十五年,四月初三。
昨晚的大明帝都下了一夜的雨,清晨时分还有蒙蒙细雨落地,水洼中荡起圆圆圈圈。
菜市街口。
刑狱司的兵勇披甲持刀,押着一群镣铐囚徒来到了这里。
听说,这些死囚都是黑莲邪教的逆贼,脑袋犯抽跑到帝都刺杀陛下,不杀他们的头杀谁的头啊。
不过听说,黑莲邪教的头目逃了,邢狱司正在满城追捕,闹得沸沸扬扬。
台上的监斩官被持伞的皂吏簇拥,厌烦地扫视下方跪着的一排排逆贼,肮脏、污秽,还有阵阵恶臭,怕污了他那鲜亮的官袍。
索性不等吉时,大袖一挥:
“斩——”
喝声让围观人群中的徐星河紧缩眉头,脸色极不自然。
今日醒来,徐星河发现自己穿越了。
如果穿越成普通百姓倒也罢了,现在的他是大明朝帝都菜市口刑场临街一间仵作铺的仵作,子承父业,入职第二天。
刚刚穿越就亲眼目睹处斩现场,徐星河的心中即是好奇,又是震惊。
随着处斩号令响起,侩子手们抬起了鬼头刀,烈酒喷在刀面,溅起缕缕白雾,而后刀锋落下。
噗嗤...
血溅三尺,人头落地。
一些头颅滚到百姓脚边,百姓大骂一声“晦气”,赶忙躲开。
其中有一颗男子的头颅滚到了徐星河脚边,徐星河反应较慢,低头看去,就见剁开的动脉正在颤动,并涌出鲜血,男子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徐星河吞了吞口水,这才往后撤了几米。
几十条性命就这样没了。
当监斩官在兵勇的护送下离开后,人群中挤出几个病怏怏、骨瘦如柴的难民,拿着馒头跑到尸体旁,将馒头沾满了血。
徐星河呆呆地看着这些病民将带血的馒头揣入怀中,那病态的脸上闪过潮红,让他一哆嗦,浑身发寒。
......
徐星河的铺子在菜市场片铺的末尾,左右邻居都是四阴门的人。
如今的大明朝建国仅仅二十五年,大明皇帝朱元璋起于毫末,乃是有史以来做过皇帝中发家史最悲惨的那一个,没有之一。
他从蛮元手中夺下根基,建立了大明朝,虽然经过了二十五年的治理,但内有武林以武犯禁,四周外族虎视眈眈,更何况还有高高在上的练气士,以至于作奸犯科者多有牛毛,谋反做乱者也不在少数。
每个月帝都菜市口问斩的乱臣贼子、奸佞贪官数不胜数,为了方便处斩和善后工作,刑狱司专门在菜市口的两侧修建了两排店铺,养着一群刽子手、二皮匠。
而徐星河的仵作铺也归邢狱司管辖,主要负责验尸查勘,顺便还要干着殓尸殡葬的副业,自古都是下九流,子孙考不了功名。
围观的人群散去,二皮匠们才行动了起来,拽着尸体、拎着头颅,搬回了各自的店铺。
二皮匠又叫缝尸人,要为这些被斩首的囚犯缝合尸身。
任凭这些人生前是大奸大恶,还是位高权重,死后在人间的业障一笔勾销,至于阴间的账,那是十殿阎罗的事。
人死讲究留个全尸,尤其是处斩的罪犯,不管有没有冤屈,必然心生恨愤,为免起怨煞,所以必须缝尸,然后作法超度,焚烧掩埋。
瞧瞧这群缝尸人,要么天残地缺,要么鳏寡孤独,少有健全人。
和缝尸人相比,徐星河这个仵作就健全多了,也许这是唯一值得高兴的地方。
“这该死的穿越...我他妈一点验尸经验都没有,干个屁的仵作。听说这方世界还有妖魔鬼怪陆地神仙,危险重重,这该如何是好?”
此时的徐星河想哭都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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